以人生為話題的優美文章:蔣紅霞: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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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冬季】蔣紅霞:晴

今年的冬,似乎粘上了雨。

時走時停的細雨,仿佛一個人的呢喃,細細碎碎間,將心中的憂鬱斷斷續續地吟成一首纏綿悱惻的詩。

從天而降的暴雨呢,卻成了一個火暴漢子壓抑已久的出口。不發則已,一發而不收了。如果是白晝里,更是一片茫茫的白,走到哪裡,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面紗,灰色調里有更多的暗示。如果是夜晚,則似一個人的嚎啕大哭,撼天動地,久久不能平息。

“這鬼天氣,么子時節才能開天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像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

“天天念,時時念。晴得久了,念雨;雨落久了,又念開天。”緊接著,一個聲音炸雷似的,脆脆地回應。

“老了老了,逗人嫌了。唉……”

“唉么子唉,哪個又嫌棄你了!”老人的聲音還沒落下,那聲脆響又來了。

“那么大聲音不是嫌棄是做么子啊!人都是要老的……”

“又來了又來了!這鬼天氣!”

一老一少,在這雨中一起一落。像正砸在地上的這些雨點。

雨,似乎真成了生命的哭泣。雨,也喚起了曾經的記憶。

四年前的如今,那個久雨不晴的季節,也是一場冬雨,我們追尋著柳宗元的足跡,尋遍了整個永州。

小石潭在哪?星星點點的雨為我們開路,我們已聽不到當年的“隔篁竹,聞水聲”了,路是現成的,無須“伐竹取道”。淺淺的一泓水,飄落幾片黃葉,那是柳公的幽魂么?

愚溪呢?暫當嚮導的朋友順手一指,“就是那條溪”。那雨,也毫不客氣地砸在上面,圈圈漣漪蕩漾開來,像一個人訴不完的心事。然而,又如許清澈且透明。一點也不愚蠢啊,像是看透了塵世一般。

誰都知道,柳宗元被貶永州,其《永州八記》寫的都是當時永州附近的一些山水風景,文章短小、輕靈,樸實、順暢,為歷代所傳頌。其中以《小石潭記》最為著名,以魚寫潭,則潭水之清澈可以想見;以魚寫人,則人羨魚樂之情溢於言表。作者狀形、傳神、布影、設色,筆墨經濟,手法高超。結尾以清寂幽邃之境寫淒寒悄愴之感,情景交融。

只是冬天,隨著憲宗的即位,柳宗元一貶再貶,來到了當時甚為荒僻,人煙稀少得令人可怕的地方,即地處湖南和廣東的交界處——永州。和柳宗元同到永州的,還有他67歲的老母、堂弟柳宗直、表弟盧遵。

當時,正值初冬,柳宗元與家人懷著沉重的心情過長江、出洞庭、溯湘江。一路上,他追憶身世,無限感慨,寫下了《懲咎賦》,表白自己的忠貞正義,表達了對無罪獲遣的憤懣的對世事不公的抗議。溯湘江上行不遠,柳宗元一行來到汨羅江口。他在這裡駐舟,憑弔投江殉國的楚國大詩人屈原,寫下千古名篇《吊屈原文》。在這篇賦中,柳宗元熱情讚揚屈原為了道義而堅貞不屈,義無反顧,以死殉國的精神。同時,直斥當代士風的墮落,慨嘆正道之不行。

永貞元年冬,柳宗元到達永州。他的職務全稱是“永州司馬員外臵同正員”。永州是中州,司馬為正六品上。但是遠州司馬是一個閒職,多由“內外文武官左轉右遷者遞居之”。而“員外臵”即是在編制之外,屬編外人員。既無公務,也無官舍。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俟罪非真吏”,即不是真正的官吏,而是一個囚徒。唐代寺院有接納客居的習俗。在這種情況下,柳宗元只好寄居在瀟水東岸、府城東山的一座古寺——龍興寺里。

相傳龍興寺是三國時代蜀漢丞相蔣琬的故宅。孫吳的司馬呂蒙也曾在這裡住過。不知什麼時候,這裡改成了寺院。但是,當時這裡已經非常荒涼,寺內“鳧鸛戲於中庭,蒹葭生於堂筵”;寺外是一片叢林亂石,人跡罕至。柳宗元就寄居在該寺的西廂房。這樣他就可以遠眺西山和瀟水(柳宗元當時把瀟水當成湘江)的景色,以排遣心中的鬱悶。由於生活艱苦,到永州未及半載,他的老母盧氏便離開了人世。

永州之貶,一貶就是20xx年,這是柳宗元人生一大轉折。殘酷的政治迫害,艱苦的生活環境,猶如他人生的冬天,冬雨冬雪,淋淋漓漓,嚴重摧殘著他的身體,損害了他的健康,竟至到了“行則膝顫、坐則髀痹”的程度。可貶謫生涯所經受的種種迫害和磨難,並未能動搖柳宗元的政治理想。他的內心卻仍保留著一片晴朗的天空,他在信中明確表示:“雖萬受擯棄,不更乎其內。“到永州後,他的鬥爭則轉到了思想文化領域。他廣泛研究古往今來關於哲學、政治、歷史、文學等方面的一些重大問題,撰文著書,《封建論》、《非〈國語〉》、《天對》、《六逆論》等著名作品,大多是在永州完成的。

這,應該也能算是他人生的春天吧。

那年冬天,我們一路追尋,一路回想。當走到柳子廟時,天,真的晴了。

突然,一抹亮色從視窗跳躍到桌前。原來,這天,也露出了微微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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