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西漢詩人劉細君的《悲愁歌》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孫王。
穹廬為室兮旃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
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
賞析
詩的首兩句“吾家嫁我兮天一方,遠托異國兮烏孫王”,點出了細君悲愁思.鄉的原因。這裡的“吾家”,並不是指細君的父親江都王劉建,而是以漢武帝劉徹為代表的漢帝國。細君是為了劉氏宗族的利益而遠嫁烏孫的。“天一方”不僅指烏孫與漢相距之遙遠,而且流露出了細君從漢來到烏孫,就仿佛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的陌生、恐俱的感覺。“異國”實質上強調了兩地文明與文化的差異。“穹廬為室”兩句,描寫了烏孫與漢在居住飲食等方面的截然不同。其實,這就是文化的區別。據《漢書·西域傳》,記載,昆莫獵驕麻後曾使其孫岑陬娶細君為妻,細君不肯從命,上書漢朝天子,希冀能得到親人的支持,漢天子的回答是“從其國俗,吾欲與烏孫共滅胡.”細君無奈,為了漢帝征服匈奴的大業,她只得再次成為岑瞅的妻子,烏孫這種祖孫共妻的習俗,是人類早期群婚現象的遺留,漢人尤重倫理。細君要違背倫理去接受野蠻,其心情可以想知,尤其是她又是一位女性。這些,在劉細君,既不可講,也羞於啟齒,故只能用物質文化的不同來代表意識文化的差異,用生活習慣的難以適應來表現她在習俗禮儀上所忍受的難堪。如果說,遠嫁而長久不能與父母家人相見,固然使細君日夜思念故鄉,而上述的習俗禮儀的準堪則使細君的鄉土之思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而有心肺摧拆之痛,她多么羨慕那天上秋去春來的黃鵠(天鵝)。儘管它們要飛行千里,越過沙漠翰海,經歷艱難險阻,可它們是自由的,它們能一年一度地飛到細君的故鄉,避開北方的嚴寒,度過溫暖的冬天。“願為黃鵠兮歸故鄉”,畢竟只是細君的一個美好而無法實現的願望,仰望高空南飛的黃鵠,細君心中無限悲哀淒涼。據史書記載,細君後老死烏孫,終生不曾歸漢。
一提到和親,人們很容易便想起漢代的王昭君,唐朝的文成公主。在中華民族發展史上,和親作為一種民族政策,確曾促進了漢與其他民族之間的經濟、文化與感情的交流,起過進步的作用。但是,對於這些被當作政治聯姻的工具的少女本人,和親往往是一種十分殘忍的命運安排。我們從細君的《悲愁歌》中可以深深體會到這些少女心中的巨大悲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