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作為19世紀法國浪漫主義作家的大仲馬對他的作品創作風格做了這樣一個自述:“在文學上,我不承認什麼體系,更不樹什麼旗幟,娛樂和趣味,這就是唯一的原則。”大仲馬的意思大概是表明他的小說只是通俗小說。的確,他一生創作了許多的文學作品,而大多都屬於通俗小說,像《三劍客》《風雨術士巴爾薩摩男爵》等等這樣的通俗小說多如恆河沙數,但我認為,《基督山恩仇記》可說是數一數二的佳作。這不僅是其擁有讀者數量之多,就其歷久不衰的時間之長而言;而是就其藝術上的精湛的技巧上的完美才下此論斷的。毋庸置疑,《基督山恩仇記》是通俗小說的典範之一。
1844年,大仲馬開始創作《基督山恩仇記》,屬於當時的“報刊連載小說”。十九世紀初期,報紙如雨後春筍般發展起來,隨之報刊連載小說也應運而生,這是報紙吸引讀者訂戶的重要手段。寫報刊的作者大概有大仲馬、歐仁?蘇、蘇利埃、費瓦爾等一大批,也直接影響了巴爾扎克、雨果、喬治?桑等作家。更重要的是,報刊連載小說“在這一革命中起了重大作用:它在整個浪漫主義時代深深地改變了文學與讀者之間的關係,也極大地促進十九世紀成為小說的黃金時代。”報刊連載小說為十九世紀法國小說的空前繁榮並達到發展頂峰作出了貢獻,它具有不可磨滅的歷史功績。因此,給《基督山恩仇記》恰如其分的地位,背景考察是不可不考慮的。
把《基督山恩仇記》看做通俗小說中的典範是確當的,因為這部小說具備了優秀小說的一些特點,這些特點對一般的小說也有借鑑作用。
《基督山恩仇記》的第一個藝術特點是:情節曲折,安排合理。
小說一開始便緊緊吸引住讀者。十九歲的愛德蒙?唐泰斯,遠航歸來,準備結婚;他年輕有為,做了代理船長,前程似錦。可是,他的才幹受船上作為會計的唐格拉爾的嫉妒,在唐格拉的策劃下,他的情敵費爾南向當局告了密,誣陷他是拿破崙黨人。於是飛來一場橫禍;在他舉行訂婚儀式時,他被當局逮捕。恰巧他的案件牽扯到檢察官維勒福的父親,維勒福為了護其父,將唐泰斯毫不留情的打入死牢。這一開始為下面做了鋪墊。唐太斯在牢里巧遇法利亞神甫,兩人通過地道互相往來,在這期間,他學會了許多知識和知道了一處寶藏。法利亞不幸中風死去,唐泰斯計上心來,他鑽進法利亞的裹屍布,終於逃出虎口。這只是小說的序幕。唐泰斯根據法利亞指點,找到了基督山島,搖身一變,成為了億萬富翁,改名叫基督山伯爵。他得知船主摩雷爾曾為他真心實意的出過力,並資助過他父親;當船主不幸破產準備開槍自盡時,他毫不猶豫的伸出援助之手,替船主還清了債務,並送給他一條嶄新的帆船。小說重點寫基督山伯爵復仇的經過,將三個不同的仇人給予不同的懲罰,費爾南奪人之妻,出賣恩人,結局是妻子離他而去,他身敗名裂,兒子不願意在為他戰鬥,他只得以自殺告終;維勒福落井下石,又企圖活埋私生子,結局是妻子兒子雙雙服毒死去,面對窮途末路他發了瘋;唐格拉爾是陷害唐泰斯的主謀,又逼唐泰斯的父親貧病餓死,基督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他受騙,終至破產並讓他忍受飢餓之苦,他被迫把騙來的錢如數退回。這樣的結局使復仇情節不呆板,而是富有變化,其中又穿插了許多驚險的場面,如:卡德魯斯在風雨之夜謀害首飾商,奪取了五萬法郎;在羅馬附近出沒的綠林好漢,利用狂歡節進行綁架活動;維勒福企圖活埋私生子,私生子暗自被基督山手下的一名僕人相救……這些情節又不游離於主要情節之外。這種大故事套小故事的寫法運用的恰到好處,每個小差曲都寫得很緊湊,很自然,但又沒有喧賓奪主,相反是為情節服務的,一環扣一環,小說讀起來繁複而不散漫,只覺得精彩紛呈,而無冗雜拖沓之感。
《基督山恩仇記》第二個藝術特點是:結構完整,一氣呵成。
多卷本的長篇小說有各種各樣的寫法。有的頭緒繁多,像一顆大樹一樣,枝繁葉茂,猶如一座花園一樣,四通八達,在那些力圖反映一個歷史時期的社會生活的長篇小說中,往往採用這種手法,如《紅樓夢》和《戰爭與和平》就是這樣。但這種手法如果處理不當,就會導致結構上的失敗。還有一種是先寫人物,隨著他的經歷引出其他人物,其他人物的活動與此人的活動密切相關,構成了一個整體,像《克里斯丁》就屬於這一類,很顯然,《基督山恩仇記》的結構就屬於第二種,前1/4的篇幅寫主人公被害的經過,後3/4寫主人公如何復仇。這種結構十分清晰。前面部分只能算個楔子。這是由這個楔子引出了後面的復仇情節,步步緊扣,引人入勝。
《基督山恩仇記》的第三個藝術特點是:形象鮮明,個性突出。
首先作者能從時代的變遷去刻畫人物思想的變化和性格的形成。唐泰斯一開始是個正直單純的水手,對生活的複雜性一無所知。他獲得財富以後,開始變得老謀深算。雖然他嫉惡如仇,保持著正直的品質,但他已失去單純的一面,變得鐵面無情,手段兇狠。他的性格是在環境之中變換的,那個時代,唐格拉爾和費爾南在小說開頭是個無賴小人,後來,唐格拉爾經營有方,成了銀行家,他的不擇手段,唯利是圖的本質得到充分地顯露,而費爾南的背信棄義又有新的發展。他們的變化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七月王朝的“精華”人物的發家過程,具有一定的典型意義。
其實,《基督山恩仇記》在一些角度能給我們不同的啟示,拿最簡單的來說,像小說末尾基督山給摩雷爾的信中所說:“世上沒有幸福與不幸,有的只是境況的比較,如此而已。唯有經歷過苦難的人才能感受無上的幸福。必須曾經想過死去,才知道生是多么歡樂。活下去,並且生活美滿,我心靈珍視的孩子們,永遠不要忘記,直至上帝揭示出未來之日,人類全部智慧就包含在這兩個詞中:等待和希望!”巴爾扎克說:“善於等待的人,一切都會及時來到。”而關於希望,希望是一劑良藥,有希望,有未來,懷揣著希望,帶著等待之心去努力,未來就在你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