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在腰間的舊皮包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時光容易把人拋。往事一幕幕浮在眼前,最忘不了的是那腰間的舊皮包。年壯時的他,或是年邁時的他,都不見他將皮包拿下。但這一次,他真的老了。

爺爺老了。轉眼他被送去養老院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但心裡卻止不住的想他,每每想到我對他的不耐煩,心裡就像五味瓶打翻了一樣,很難受。去他房裡時,總是看到他留下的那箇舊皮包,心裡就更難受了,腦海里浮現的是我與他一次次的過往。

記得那會兒伯伯家因他而著了火,他進進出出都只好從我家,不僅隨地大小便,腦袋也更痴呆了,我心裡滿是不耐煩。那時正值夏天,他穿著拖鞋,“拖著”走過來,衣服穿了好幾件,把短袖穿在里,襯衣穿在外,又穿了一件襯衫,腰間扣著個皮包,說是皮包,但也都脫了皮,已不成樣子。這個皮包,讓我想起兒時多少的零花錢從這取來,多少次爺爺止住媽媽的打罵,他總是對我很好。現在,換成被罵的人是他,需要錢的是他,而我,卻什麼都不做。每每想起這裡,心裡的愧疚都多了一分。

這時,老爺子用模糊不清的話說:“有指甲剪嗎?”我聽後,立馬說:“沒有!

”但我有猛的想起了那皮包,緩緩的說:“有的。”我拿來了指甲剪,他用他笨拙的手去剪那布滿褶皺的腳,然後他招我過來,讓我幫他剪,我只好答應。我拿起指甲剪,看見她的雙腳上的指甲已經泛黃,腳趾甲什麼形狀的都有,而且他的指甲下面有一層我說不出名字的東西,那東西很厚很厚,散發著惡臭。我捂著鼻子,時間過了那般久,卻依舊沒有剪好。爺爺老了,指甲又臭又硬,卻不知是什麼支持我剪下去的。

一陣後,他說他先回屋。我看著他的背影,就這樣用那極慢的速度,拖著身子進到裡屋,我僅僅的關上門。

父母老是說爺爺,因為他老是隨地大小便,說他把家當成了大型廁所,說他吃的比正常人多,大小便上的也比正常人多,說它老是亂穿衣服,說他……我也討厭。他幾乎每天都會從那舊皮包里拿出20元,教我去小賣部賣香菸,隨之把裡屋弄得滿是煙味;幾乎每頓飯都要吃兩大碗;幾乎每天都會在裡屋點著香,對著奶奶的遺照拜上那么幾拜……我覺得很討厭。

就在一個多月前,爺爺被送去了養老院,我是看著他走進那輛車的。他的背影顯得有些陰沉,我頓了一下,便回了屋。我進到他的房間,很意外地看到那箇舊皮包,他沒有帶走。我想,他總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