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境界!

境界是什麼?是“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的綽約芳姿,還是“寧可抱頭枝上死,何曾吹落北風中”的高潔堅貞?是源起唐古拉山一唱三嘆的滾滾江流還是樸實沉厚如母親一般細膩的尼羅谷河地?境界有高有低,有雅有俗,呵,但都只是萬丈紅塵中一層微微的漣漪,實在渺小!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陶淵明不願為五斗米而折腰卑膝,憤而歸隱田園,終於“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林和呢?見不得世間焚琴煮鶴,他二十餘年足不至城市,在山林間得到了“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佳句。可這便是真正的境界么?在漫漫紅塵百萬菩提中獨自領悟生命的冷清與寂寞的歡喜,這便真是超世曠達,卓爾不群的境界么?

可是,我想不是。不是……

千載之前的孔聖人,生逢亂世,禮崩樂壞,政治腐朽而黑暗,他選擇了走出山林,在凡塵俗世為更多的人覓得一方淨土,他輾轉於諸國之中,羽化三千弟子,留下了百卷名篇!“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也許這便是真正的境界,將自己的軀殼放下,反而會得到境界的提升。我想,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便是古仁人的境界。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獨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穿越那一路的坎坷荊棘,等待我們的究竟是未知的恐懼還是永生的光芒?可惜不是那生離死別般的艱苦。結果我們不得而知。唯有將“小我”放低、放下,方才能得到“大我”的不斷提升,衝刺,終究超越極限!這何不方是生命的境界所在?

真正的高潔出塵,並非如五柳先生一樣出世忘俗,而是如孔聖人一樣,懷出世之心入世,舍掉污濁,舍掉名利,讓靈魂在至高的境界得到永生。

正因為如此,才有了大禹治水時“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堅守;有了王昭君“一去紫台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的義無反顧;才有了柳宗元“少時陳力希公侯,許國不復為身謀”的忘我;才有了陸游“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的守望;才有了林則徐“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的無怨無悔;才有了林覺民與妻訣別時“吾充吾愛汝之心,助天下人愛其所愛,所以敢先汝之死,不顧汝也”的堅定……

讓後人可以認為他們的靈魂,就是永生!

這便是真正的境界,忘掉的是小我,銘記的是大我;舍掉的是個人,照耀的是天下;丟棄的是自己,庇佑的是蒼生。誠如前人所說“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落英百結,燈火闌珊,還是一句話:“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乎,何時眼前突兀現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生活中的奔忙,需要稍稍放下心境。此刻,心中常念:“魂兮,歸來!”從而湧起返璞歸真之意。呼!幾人能有轉眼便是在此塵煙環境下放下心來,繼續生活?草木繚亂,孤風笑傲,塵煙四揚,而“提筆”,“收筆”仍是風平浪盡,波瀾不驚……

這便是境界!超生與世俗永遠隔絕又仿佛靜靜等待著後人的發揚,不斷——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