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盼春風

冰雪中的冬天,讓人看到的是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這樣的時節,冬,在冷颼颼、空蕩蕩的廣場上徜徉,真的好冷。記得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我在屯墾隊時看這部《閃閃的紅星》電影時,聽著影片中那動人的插曲《映山紅》,再加上影片中那動人的故事情節,我被感動得流下了眼淚。“夜半三更喲盼天明,寒冬臘月喲盼春風,若要盼得喲紅軍來,嶺上開遍喲映山紅。若要盼得喲紅軍來,嶺上開遍喲映山紅……”每當我看到杜鵑花,耳邊似乎又聽到了這支優美動聽的《映山紅》。可是故鄉沒有映山紅,每當春風吹來的時候山桃花在恆山上就會漫山遍野盛開。

寒風凜冽的冬日,心裡的那絲春意也便能給了人以絕處逢源的希冀。雖然對於四季的更替早已不敏感,但隨意遊走的思維,常會在某一刻溫柔的凝固:看那草兒,長得多綠啊,看那花兒,開得多艷啊,故鄉的山桃花,應該也該快開了吧?思維在停頓片刻後,心花卻隨之燦然盛開,凝固的思緒瞬間融化,水花飛濺般歡快鏇轉,象極了故鄉的山桃花,一朵朵一片片開滿了心的原野。天會明,春風會來,自然現象;新舊交替,生態平衡,自然規律,不要阻擋。該發生的自然要發生,人不能阻止天意。夜半三更盼天明,寒冬臘月盼春風。聽著這首寒冬臘月盼春風,真的想春風早些到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的盼望春風的到來。

春風呵,應該能把歲月掠走的父親的溫暖還給他。此刻我才感覺到這種盼望,是人的一個美好願望。盼望,無論是什麼領域,它總是能適時地為我們增添了那么一股動力,即使是到了近似於絕望的境地,心中的一絲盼望總是能撥開那片陰霾。寒風是冬日裡的一種態度,而此刻的凜冽卻是它的絕決!我感受到了,相信這冬季里的意義,總會有的蒼涼而悲憫。好想找個樹洞去冬眠,春暖花開時再重返人間。我唯有乖巧的順從,這樣的寒風我躲避不出門,僥倖般分外溫暖。雖然氣象上的寒冬冷酷無情,人生意義上的冬天恐怕更能令人談之變色。多少人不堪那份饑寒交迫,踏上了不歸路。日子過得有點單一,書、音樂容易令人沉浸在自我感受中。這該是冬日裡的寒冷。呼嘯的寒風凜冽的刮向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一時間沙塵四起,隨即又重新瀰漫開來,讓人懼不敢前行!真的冬天是敢於直面摧殘原本已備受摧殘的人們。我亦如是!每個冬季總有它自己所詮釋出的態度,你我感覺就好,冬冷的這么直接,那我們就面對。用心終會發現它——也會那么美……

自然界裡的春風和人們心中的春風,一直是所有人盼望和期待的。一個“盼”字,有多少期待,多少祈盼,然而人生和生命中有那么多的遺憾和無奈,卻都在這滿含希望的期待中生成。多少年都過去了,我依然在心裡深處默默地等待,等待著再一次跟你一起數那天上的星星。雖然心裡盼著春風,但是並不能就說明我不愛家鄉的冬天。因為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早就知道如何在冰天雪地里找到樂趣。如果是天降大雪時,氣溫並不是當時就讓人受不了,倒是下過雪之後那天才叫一個“冷”,一張嘴巴個個都吞雲吐霧的,仿佛神仙下凡一般。找個高坡放滑冰車,放到坡下非弄個人仰馬翻不可,可是那笑聲脆響的就跟鋼珠子落到銅盤子上一樣;潑上幾盆水待凍成冰面時在上面抽凍牛兒【陀螺】,你的撞我的,我的撞她的,最後撞到一起就看誰是重量級的了;在渾河的河面上砸冰洞,用抄網往上抄那些奔洞口吸氧的搾多長魚兒;用自製的冰車、冰刀比賽,用象棋子做冰球在冰上大戰……你看,寒冬臘月里不單是凜冽不單是肅殺不單是沉寂吧?

人生,會有很多的不如意,諸如不喜歡冬天的寒冷,可是冬天卻依然來臨,我們總希望事情如自己所願,但是卻事與願違。尤其是華北的寒冬臘月。並且冬天下的不是雨而是雪,所以就不必躲避不必擔心濕了衣裳,可以在漫天飛舞著的雪花中瘋跑,可以在那靜靜地欣賞“未若柳絮因風起”,儘管在冬天有這許多無限的興趣,可是心頭仍然盼著春風,因為春風的後面藏著真正的花花世界,人生在世哪有不對它鍾情的呢?冬日裡少許的陽光,不論溫暖與否,總是可以把恆山水庫一角殘落的景致映得那樣淒艷!足以美侖美奐。寒流的到來是讓我們感受下一刻暖的真切,冬的降臨是讓我們更深切體會春的萬物復甦。寒冬之美,自有悠遠悠長……

夜半三更喲,盼天明,寒冬臘月呀,盼春風。在這寒冷的冬夜,蟄伏起我們的靈魂,等待那一縷春光。童年的我,年少愛追夢,如今雖早已忘記自己少時的模樣,卻能清楚的記得,每到山桃花花開的時候,我就會和小夥伴們一道,到後山去,采來大捧大捧的山桃花,然後找一塊綠茵茵的草地坐下,把那山桃花,揀完好無缺,顏色鮮艷的,看上去乾淨清爽的,細心的把花枝編起來,做成一個個美麗的花環。脖子上掛一個,一隻手戴一個,高興了,連腳上也會套上美麗的花環,耳朵上也會掛上用花做成的耳墜。盼春風,快快吹醒沉睡的桃梅;望春風,早點吹暖枯寒的土地。來年春風知歸,逝雲的人卻永遠唱著胡不歸。人無蹤,江山遠,寂寞幽幽的一縷香魂,於回首成空的廣袖內隨風散盡。篡改下雪萊的詩句:“冬天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冷的冬天,尋不到生命的跡象,萬物皆沉睡,一切蕭條。寒冷,把人們都囚禁了起來。熱切盼望春天,期盼春風的到來,不僅因為春天的溫暖,更因為春天乃四季之首,春播才會夏長,夏長於是秋收,秋收才可冬息。我真希望這個冬天只是一個短暫而寒冷的夢,當我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春天已來到我家門前,春風也吻上了我的臉。夜半三更呦,盼天明。寒冬臘月呦,盼春風。春風一吹,故鄉的花兒便爭先恐後地,吵吵鬧鬧地,趕趟兒似地開了。這花兒,仰著紅燦燦的臉,在陽光下開心的笑,眨著顧盼流離的眼睛,在風雨中多情地回眸。曾經喜歡的冬天,那是吃糧不管穿的童年時期,少不更事,整天就知道玩。

故鄉的山桃花,花開花落,年復一年,年年春天都是那樣燦爛,醉人的笑臉總是那樣天真爛漫,一如我故鄉的鄉親父老,永遠改變不了的淳樸熱情。寒冬臘月盼春風絕對不是一種小資的無聊矯情。雖然一個人生活生長在世間,看似孤獨孤單地在走自己的人生之路,但是,心靈是可以相通的就像此時此刻對春風的盼望,相信絕對不是我個人的獨特想法。在寒冷的冬天,我們的思緒也象要被凍僵,瑟縮在沙發里,靜靜地盤點過去的一年,那屬於夏天的浪漫遠去了,消失得杳無蹤跡。是應該計畫明年春天的時候了,選好一粒飽滿的種子,到時候小心翼翼地種下,辛苦地澆水、鋤草、施肥,期待秋天會有收穫。可是又擔心:真能有收穫嗎?不會再象以前一樣顆粒不收吧?儘管這樣想,可是我們也別無選擇,還是那樣努力地勞作。

冬天裡,最很喜歡在雪梁下掏雪洞玩兒,在裡面修上桌子、凳子,依然就是一個小房間,很有成就感。還有滑冰車的時候,來個急剎車,後面濺起無數白白的冰屑,甚是瀟灑。那時不知道冷,凍出鼻涕,衣袖是最好的手帕,左右開弓,現在想想都好笑。隨著年齡一天天長大,這些記憶離我越來越遠。那一年的冬天,父親的去世,使我感到了痛徹心扉的寒冷。打那時起我開始討厭冬天。現在,再也沒有我兒時的景象了。孩子們都不見了,冰面上年輕人都少見,都是上了年紀的退休老人,中規中矩地劃著名冰劍。多了份風雨後的淡然,少的是青春年少的那份狂野。盼著春風吹來,春天裡,故鄉那山山野野的山桃花啊,多象我那些父老鄉親們,在貧瘠的土地上生生不息,用平凡的生命里,唱著生命的贊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