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氣,安穩

日子一寸寸重疊了,畢竟入秋了,雖不及春日花事荼蘼,卻也秋意欲溢。放下筆,站在廊前,吹吹秋風,看那半畝花田,那些一朵朵溫暖的小花,悄悄地開成了一個隱秘的花圃。嗅一朵青梅,素素的香氣撞著了鼻子,清香無比。

把玩著串珠,赤著腳走在小院子裡。愛極了清蒼的遠山,深白的雲翳,還有那山野玉蘭花的清香,白得乾淨,白得素雅,白得一塵不染。常常約上好友,聊聊舊,敘敘情,品一杯清茶,繚繞的清香里,碎花瓣棲滿了層層疊疊的雲霞,素雅而簡單。

一直很喜歡“凡塵染香”這個詞,就像門前的那一樹合歡,等待了一整個冬天,早已蓄勢待發,迫不及待地想要途徑人間的煙火。而我,就端坐於淺秋的季風裡,沏一壺時光的清茶,讓心安之若素,讓歲月的青藤長滿了溫暖,喜素,喜暖。

桌上的白瓷細腰瓶,母親插上了幾隻茉莉花,開得不艷,也不飽滿,甚至有些稀疏。不過那優雅安靜的馨香,卻總能淡香醉人,那是一種清瘦的顏色,和素素的味道,似極了閨閣女子。喜歡養花,無論是名貴的花草還是小野花,總覺得養花是一種乾淨而幽致的生活,清寂之極,散發人世間的溫暖意。

常常喜歡一個人,或坐或躺,或倚或立,在那乾淨的小院子裡,伺弄著花花草草。或修修籬,或種種菊,植子成蔭,書語成文。一直相信,只要文字是溫暖的,心便也是溫暖的。只要將幸福的五色花於心中栽種,便能收穫一份暖陽般熨帖舒適的安暖。

午後,透過窗幔,沏一壺清茶,裊裊輕煙里,讀一本老書,咀嚼那些百讀不厭的愛情故事,便可以將心安放得優雅嫻靜。一直喜歡慢一點的生活,最好能慢得跟不上時間的冗長,就可以用一生去做一件事,也可以用一生去愛一個人。慢一點的生活,很溫暖,也很安穩,乾淨簡單,散發了時光涼薄的溫暖意。行於塵世,許多事,也正是需要走過一段歲月,緩緩慢慢的回味,才能如淺酌的光陰一般,清晰瞭然。

畢淑敏說:“在春天的日子裡,紮上一條紅紗巾,到野外的綠草地上,靜靜地曬太陽,聽螞蟻在石子路上行走的聲音……”安穩的日子裡,時光仿佛停住了腳步,可以慢慢地沏茶,慢慢地品讀自己心儀的文字,慢慢地想一個人,慢慢地將心思摺疊成一抹或濃或淡的雲煙,任優雅靜靜地飛走於眉間,安穩地將心分成了兩半,一半來淺喜,一半來深愛。

窗外是繁華的夜景,輕輕地拉下帘子,便把闌珊的塵世於一屏帷帳之間隔開,偷的些許片刻的安逸和清寧。一天的忙碌終會歸於平靜,生命的素顏便在迂迴之中更顯從容與淡定。言寡衣素,不解不辨,收斂起一日的張揚與烈焰,清雅寧靜,不到極致,安穩馨暖,素色依然。

清簡如素的歲月,生命的五味雜陳,人生的世情冷暖,在秋的明淨安穩中沉澱了心的底蘊。那些陶瓷上的舊紋路,旗袍上的小花兒,還有散發著淡淡微涼的中國結,和漢舞的繡花鞋,都躲在了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收斂張揚的本色,清寂獨特的個性,不去糾結於好看與否,只安靜地點綴,隔著時光的薄膜看,更是素雅難得。

若可以,就將所有的暴烈塵封,珍藏成一塊珍珠。

衣是寡的,只不過一夜人走情更涼,珍藏於內心,守口如瓶,並永不提起。

青花瓷上素素的花紋,仿佛輕語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你聽,那旗袍上的花兒,還有漢舞的繡花鞋,是否低聲耳語,“活在當下,喜氣,安穩。”相信,但聞人語響的深情,無論何時,都是歲月不老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