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風清韻

晚上散步時發現,項目部不遠處有兩處藕田,綠葉婷婷如蓋,花苞點點如星,一眾人信步而往,不勝欣喜。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早就傾慕這樣的詩句了,想不到久久縈繞夢中的江南景致,竟然在北方看到了,這樣突然而然、漫不經意。

站立塘邊,清風蔚然,心曠神怡。一大片的荷花共荷葉,香遠益清,婷婷靜植,讓人一下子遠離了喧囂和紛擾。心裡是滿滿的寧靜,靜靜地享受此刻的幸福與欣然。

這是一片正在蓬勃生長的荷塘,花朵是一色的白,雖然還沒有盛開,但也頗具荷的風韻。數不清的花苞散落葉間,如滿天的繁星,又如撒落玉盤的珍珠。況且荷的姿態美不勝收,只是賞葉也好。最喜蓮葉的寬闊如盤,濕潤如玉。晶瑩的露珠在上面滾來滾去,如調皮的小孩。記得朱自清在那篇著名的《荷塘月色》中,形容荷葉是“婷婷的舞女的裙”,是極美和恰當的,以致後人再找不到更好的辭彙相媲美。聽說用一種用荷葉包裹做成米飯,唇齒留香,回味悠長,簡單又美味,是不可多得的人間美食,有機會的話真想親手做來嘗一嘗。

如此美景在眼前,大家們紛紛放下白天的案牘之勞形,競相拍照留念。“真想摘一片荷葉帶走!”有人說出了一個心愿,同時也是所有賞荷者的心聲。是啊,荷葉太美了。對於美的東西,我們的第一願望就是擁有。荷葉離岸邊還有一定的距離,中間是青苔密布的水域。蓮,果如周敦頤所說,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而且聽老農說,如果摘葉子的傷口進了水,整棵蓮藕都會枯萎、死去,感覺很震驚。美往往是脆弱的,需要呵護的,真正的愛也不在占有,而在於心靈相通。所以,還是保持距離,遠遠地欣賞吧。

無邊無際的荷塘,有初萌的新葉,也有舒展的綠蔭,有含苞的花蕾,也有結實的蓮蓬,儼然是一個荷的世界。蓮的一生,從蓮葉,到蓮花,到蓮蓬,到蓮藕,哪一樣不給人以清遠的意境,和美味的享受呢。“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我所看到的荷塘密密匝匝,俊秀挺拔,不知道古時的採蓮少女是怎樣三五一群,微泛輕舟,穿梭其間的。正所謂“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唐代詩人王昌齡的寥寥數語,讓採蓮少女的音容笑貌橫亘時空,穿越千年。不知今日的江南,是否還有這等音色俱佳的曼妙畫卷呢。

我喜歡“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繁榮景象,也欣賞“留得枯荷聽雨聲”的沉寂秋韻。荷的生命有榮枯,然而精神永不朽,無論盛開還是衰落,都是一樣的風骨。據說古蓮子的生命能夠穿越千年,歷經多少冰雪封凍,依然可以破“繭”而出,開出美麗的花朵。這是怎樣的風度和氣魄,縱觀世間,還有哪一種生物可以與之相較呢?又怎能不讓人油然而生敬慕與感嘆呢?

“蓮,花之君子者也。”擁有獨特的氣質和魅力,其浩然正氣穿越古今,盪人心魄,啟人心智。做人做事,也應如蓮一般坦蕩高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