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行走於捲起飛揚的細沙中,我為眼前這永無止境的忙碌而窒息疲勞。日復一日年復年,我始終在默默思索,何處方能值得我的永駐?於是我緊緊跟在夢的身後,追隨著它的腳步,踏上屬於我的旅程,尋找那夢中歸屬,沿途路過風景無數。
我穿過繁華喧囂的城市,此時城市正退潮,夕陽西墜,整座小城籠罩在一片金碧輝煌的暮靄中。日子如蝶般飄落,幻化瀰漫在每一個鮮活的角落與瞬間。人海依舊熙熙攘攘,四處皆是川流不息,四處皆是門庭若市。大街小巷,絡繹不絕。“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我暗自搖搖頭,這凝聚著萬千繁華之地可不是我夢的盡頭。
我走過黃沙漫天的大漠,綠洲與黃沙相互依存,夕陽染沙,世界萬物如斯寂寞。那一陣陣的狂風,捲起黃沙多少淚?遠處是連綿起伏的沙丘,與天相接,望不斷盡頭。“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我心中默念著,逐漸遠離了這廣闊無人的寂寥之地。
我踏進靜謐幽深的竹林,萬千情絲滑落天際悄然滴落在那翠竹上,令它的綠意又透露出一絲別樣的精緻。漫山的翠竹,在風中搖曳,沙沙作響,牽起人無盡的情思,那是誰家少年手中悠揚的笛鳴?微風拂過,萬籟俱靜,斑駁的倒影夾雜著特殊的清新之意,那暗浪洶湧在這山嶺,令我不禁心旌搖曳。“瓊節高吹宿風枝,風流交我立忘歸。最憐瑟瑟斜陽下,花影相和滿客衣。”這?便是夢的終止嗎?平靜似水的深處,我怕的是那暗波涌動。我是否還需再走下去?於這蒼茫中,尋找一份追夢後的慰藉。不,我想,這或許還不夠。
我路經生有所息的江南,澄澈的流水靜靜淌著,沒有俗世凡塵的喧囂,只有那欸乃的舟楫聲起伏跌宕。於那青石板路上漫步,沒有牽絆,不帶絲毫滯留。我撫摸著那斑駁的城牆,前朝舊事思渺茫,一段紅塵剪拂香。我好似感應到那藏身於歲月深處的萬千滄桑。“水秀山清眉遠長,歸來閒倚小閣窗。春風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尋客嘗。聞聽江南是酒鄉,路上行人慾斷腸。誰知江南無醉意,笑看春風十里香。”直到此刻,我才終於明了。這江南,方才是能容我心靈棲息的地方。
可悠悠歲月中匆匆走過了多少人?我沿途路過了多少無名風景?怕是早已數不清了。我時刻追隨著,盼望著,前進著,昨天的旅程早已不復。人生過多的旅程令我疲憊,有時我就想那樣安然地停下,我心中的夢不是早便追尋到了么?那便是安遠寧靜的江南水鄉。於這人間勝地,安度餘生,豈不是難得的歸宿?終,我卻還是離開了心中所屬的煙雨江南。
我方明悟了旅行的真諦,於這塵世而言,我追夢的行程還應再繼續,即便是眼前風光再旖旎,我也不能停下永駐。正如前人所說,我旅行,只是為了遇見更美的相逢,邂逅更真的風景,煙塵漫路,我依舊山高水長,只負辭唱。
人生途中,我夢不滅,我心不止。我依舊要踏上尋夢的旅程,看那庭前花開花謝,望那碧空雲捲雲舒,許那歲月深深淺淺,瞭然長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