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不只是悲傷

有時候,眼淚不只是悲傷,也可能是疼惜、無奈、喜悅……這其中的滋味只有你自己去體會。

夜色慘澹,清冷的月光射在布滿冰雪的村路上,幽且冷。寒風凜冽,吹落了楊樹枝頭的殘雪,吹亂了老太頭巾外一縷斑白的髮絲。

老太蹣跚地走著,有些急促,呼出的熱氣瞬間變成輕盈的白紗,飄出好遠。終於,老太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她費力地彎下身,撿起了一根猶沾泥雪的枯枝,望著遠方那若隱若現的燈光,舒展了眉頭。

來到紅漆刷成的鐵門前,老太扔掉樹枝,喘著氣,抖抖頭巾上的雪,揩了揩額頭上的汗珠,忐忑不安地,老太推開了那扇鐵門,頓時一股熱氣襲遍全身。

屋內板凳上的年輕人聽到聲響,陡然回頭,“娘”他似乎有些驚訝!

老太臉紅地像極了那爐里的炭火,不只是凍的還是難為情,“喔,我只是來看看,怎么樣了?”有些焦急,有些期待。

年輕人眉頭微蹙了一下,“生了,是個女孩!”

“是嗎,快帶我去看看!”

年輕人扶著老太,他感到娘的身體在抖,應該是凍的吧!

老太小心翼翼地抱著這個小女嬰,心裡滿是歡喜,她怎么這么小,這么輕,仿佛空中漂浮的羽毛。是了,她才7個月就出生了呢,是早產兒!

小女嬰長的很醜,滿臉的褶子,似乎是感到了愛撫,她動了動如豆粒般小小的嘴,惹得老太一陣疼惜。

她的呼吸怎么這么微弱呀,好像隨時會停止似的,就像那個死老頭!

想起老伴,老太不禁紅了眼圈,抱緊了嬰兒,“我來幫你們帶她吧,你們這么忙,再說別人還不知道有這個孩子呢!”

“好”年輕人好像如釋重負般,毫不遲疑地回答。

老太鼻子發酸,一滴濁淚落在了女嬰的小臉上……

天色昏黃,已經是春天了,但夕兒仍是感到冷,是自小留下的毛病。

櫻桃樹下,她就那么與父親對峙著。她能看到父親眼底的憤怒與無奈,也能看到奶奶眼中的疼惜與悲傷,但夕兒並不想妥協。她緊緊地抓著背包的帶子,倔強地看著父親。

“夕兒,回去!”興許是等的太久了或是從沒發現一向乖巧的女兒竟是如此的倔強,父親嚴厲的吼。

“不,我不要在這裡!我不要去上學!我要和奶奶在一起!”夕兒的眼底氤氳出一片霧氣。

老太的心明顯的抽搐了一下,很疼,很疼。

終於,父親紅著眼走過來,憤怒但毫不遲疑地打了夕兒一巴掌。

恍惚中,夕兒看到奶奶離去的身影,她的背似乎又駝了一點,不住地顫抖。夕兒忽然有些擔心,奶奶能回去嗎,她從來沒進過城呀?

後來,當有一天奶奶握著夕兒的手問疼不疼時,夕兒忽然就眼睛發脹。

“不疼”夕兒笑著說,她故意忽略了,忽略了奶奶的扭頭掩淚。

是啊,以後再也不能讓奶奶為自己流淚了!

這些天,奶奶一直在笑,整張臉都笑成了一朵乾癟但燦爛的菊花。因為,夕兒考上大學了!

“夕兒,在家吧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嗯”

“都上大學了,以後別跟你媽犯犟”

“好”

……

奶奶顫抖地走到床邊,掀開蓆子,夕兒看到一個有些破舊的手絹躺在哪兒。奶奶拿起手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慢慢地,一層有一層地打開。

“夕兒,我給你攢了幾塊錢,上學用”

夕兒鼻子發酸,她看到手絹里藏了好多零散的錢,一百的,五十的,十塊的……

“奶,我的錢夠用!”

奶奶又重新一層一層地包好,把手絹硬塞在夕兒手中,“拿著,在學校別委屈了自己。”

夕兒緊緊攥著手絹。奶奶就是這樣,老是怕委屈了夕兒。小時候,其他小夥伴有什麼,奶奶必定給夕兒買什麼。那時的夕兒感覺擁有了一切,除了父母的愛。

忽然,奶奶盯著夕兒的腳,“夕兒,吧鞋脫下來,我給你刷刷。”

“不用,奶!”

看到奶奶毫不退讓,“要不,我自己刷”

“怎么,閒我老了!”奶奶佯裝生氣地說。

“哪有”夕兒撒起嬌來。

奶奶忽然笑的好開心,滿臉的皺紋都舒展開了,恍了夕兒的眼。

看著奶奶費勁地端水給自己刷鞋,布滿褶皺的手不是很利索的來回刷著,終於,夕兒無聲的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