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雨

夏天,北方有一種雨,大家叫它“闖雨”。

天氣先是悶熱極了,空氣像凝固了一樣,人們揮扇不已,卻揮不出一點兒風。

忽然,西北角上烏雲密布,“轟隆隆”,雷聲響了,你還沒來得及防備,就看見那大點大點的雨,帶著勁健的重量,打在泥土地上。一打一個圈圈,深入到泥土裡,稀疏,卻是堅定的。這時你才感覺到滿樓的風,說聲:“雨來了!”

來不及做什麼準備,刷啦啦的急雨,就緊跟著風的衣襟,竄進了整個的空間。“檐溜”一下子就形成了,像被人迅疾地放下了卷著的珠簾,嘩啦一聲,擋在了你的門窗之前,整排整排的珠子,閃亮喧譁。抬頭看,那緊靠檐前的一排,從遠處快樂地擠過來,一個一個地擠過去,急板的節奏,像小孩的遊戲,嬉笑著,歡迎這雨。院子裡一下子就積了盈尺的水。荷花最開心了,那粉紅的花瓣,在來不及承接雨的圓珠的荷葉旁邊,笑得燦爛。

家中養的小小雛鴨也迫不及待地擺著它們玲瓏的尾舵,“吱吱”地招呼著同伴,組成小小的船隊,游到院子中央,把新積起來的雨河,劃上一些剪形的尾線。那三兩枚被雨點打下來的落葉,在它們身旁飄著,真像要給螞蟻做做渡船。麻雀卻都躲到檐下來了。

小孩子跑到院裡去踩水,把他們的小木盆放在水裡當小船。大人呵斥他們,說:衣服都淋濕了。孩子們卻只顧玩著。

其實,雨已經停了。

天變得好藍!遠處出現了一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