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三月的杏花煙雨鎖進抽屜,在你深沉沙啞的聲音里,在燈燭搖曳下抄錄一頁頁書籍,寄回那潺如清流的日子,紀念那次的甜蜜。
“咔嚓”,我轉頭,你回眸,看到你那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肌膚,翻卷乾裂的嘴唇。我低下頭,輕聲道:“爸爸。”
我不知道,何時我變成了這樣:叛逆,敏感。
我不知道,何時你變成了那樣:沉默,冰冷。
我不知道,何時我們變成了這樣,連眼神溝通都無法繼續。
“女兒,明天我們老闆家辦喜事,我多帶些糖回來,好不好?”
我愣住了,沉默著,看著穿越枝丫碎了一地的陽光,聽著窗外葡萄架上的花熱烈的綻放。爸,我們的機會來了嗎?
“好啊,我中考正缺塘補能量呢。”
我沒有轉頭,沒有看到爸爸的臉上是笑容,還是一貫的陰沉。太陽曬得我臉頰發燙,手中的書遲遲沒有翻到下一頁。
爸,你是否還記得,我騎在你的背上喊“駕”的威風樣?
爸,你是否還記得,你用亂糟糟的胡茬刺我的臉頰時的幸福樣?
爸,你是否還記得……
爸,我好像一下子都記起來了呢,你呢?
第二天陽光依舊明媚,像一碗熱湯,把我的窗台煨得發燙,陽光像調皮的小孩,越過葉間,在我的書桌上投下了淡淡的一個親吻。
“女兒,糖拿到了。”
我轉身,便看見那喜氣的紅色,耀眼。你的臉頰泛紅,是奔過來的吧?
“爸,謝謝你喔。”
你的眼睛發亮,像一汪深邃的潭水。我知道,我的行為完全出乎了你的意料,從答應要糖開始,再到最後的那一聲謝謝,這不像惜字如金的叛逆的我所做的事吧?呵,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會順從你的意思。
“爸,吃糖。”這是我心底從來都渴望和爸爸的親昵樣兒吧。
爸爸張開嘴,手中的糖順勢滑進。我舔著手指,若有若無的甜蜜流連於唇齒間。爸爸笑了,我也給他一個微笑,在心底蘊藏了好久的笑。
那一刻,我的世界春暖花開。
其實,爸依然,我依舊。只是我們彼此都忘記了通向彼此的路。
其實,爸和女兒間總有一根透明的線牽著,只要“面朝大海”,就能“春暖花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