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詩有詩的風雅,詞有詞的落寞,奈何獨上高樓卻也控不出點滴的哀愁,縱有淚水千行,卻也是無語凝噎。誰曾品味孤獨,靜聽繁華落盡,當鏡中花水中月一切成空時,內心不免惆悵,他是南唐的後主,是一國之君,曾有多少百姓臣服於他的腳下。
後唐李煜乃千古詞人也。暫且不論“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中悲苦還是“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的附庸風雅、但是從“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就可知這絕不是一般詞人。
身為一國之君,風雅彈盡,享盡榮華富貴,縱有萬千心事亦然絕妙無窮,縱使以艷情為主,內容淺薄,卻也能都用比興手法,隱而不露。而世事變遷,愜意的生活終究抵不過時間的剝蝕,任憑城牆脫落,含毒而終卻也無法忘卻故國,往事已經煙消雲散。詩人有詩人的傲骨,詞人卻不一樣,在花柳間淺吟鳧茈,縱使是一種境界卻也流傳廣知。
世間一切皆有定數,詞人也不例外,本無心插柳卻不曾想柳已成蔭。縱使李煜本無心爭權奪利,只想能填詞撫曲,於塵世中探尋一絲寧靜,然命中注定又豈能從了他的本意,心中千言卻也只能化為黃粱一場,在別人羨慕的眼神中登上王位。只是誰知他滿腹的才華,誰言他靈巧的雙手匍匐於工書善畫中,縱有萬千委屈,既已能詩擅詞,通音曉律,也就不枉為千古詞人了。
深宮中的琉璃瓦片自是情殤的展現,而李煜“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卻也是生性寬恕。李煜死後,江南人聞之,“皆巷哭為齋”。
(二)
夕陽西下,卻也是斷腸人在天涯。
詞人遊歷沒有詩人的灑脫,斷不會憂國憂民,做一些於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詞人創作於井市之中,流傳甚廣,詞人有小資情調,沒有多大抱負,一壺濁酒端於石桌之上,卻也落的灑脫。管他世事變遷,都不曾與自己相關,只是匍匐於花柳間,連窗欞有了詞性。
文人的灑脫來源於詩人,清高卻來源於詞人,吟詞只為修身養性談不上有何大作為,個人的悲苦在詞人看來就大過天。因此才有了匍匐於瘦馬上得斷腸人,才有了天性風流的柳三變。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此中纏綿又是何人能知,柳永天性風流,才性高妙,縱使科場上得意失意,卻讓眾紅裙爭相親近;詞人有詞人的清高,這個裝不出來,所以他不屑與達官貴人相往來,風韻之人卻也落得灑脫。
誰也奈何不了詞人的內心,那仿佛是懸浮的海市蜃樓,縱使清晰卻也不能觸摸,柳永嗜好出入市井,逛遍看遍青樓,滿腔情懷寄情於風月,雖醉臥花叢,卻也懂的憐香惜玉,更為甚至直把群妓當倩娘,雖有官場失意,卻也落得千古傳誦,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作為詞人也確實值了。
(三)
不管詞人還是詩人,都有些許情懷隱藏於心間,那是一種雅風,是一種詞人所不能言盡的柔美。縱使千言萬語卻也抵不過一詩一詞,相比美就是心間剎那的綻放吧。沒有了風花雪月的場景,固然也就沒有了詞人的淺吟。
詞人的境界在於情調,在於場景的營造,如是皇宮大院卻也成就不了柳三變,縱有市井媚娘,卻也顧不住李煜的亡國只恨,柔美萬千卻也是風花雪月的一瞬間,詞人是寂寞的,有懷念故土,也有官場失意,即使全無的不屑卻也洗不掉內心的清高,陽光還是那陽光,只是詞人悲了整個世界就悲了,你看不出他內心的惆悵,那是因為你不懂這世間的風華。
想卻也想不明白,沒有場景的營造,何談吟詞的柔美。
日照有海,美不勝收,只是當波濤洶湧之時卻也攪的內心煩悶,一個人躺在床上,再次翻看宋詞,總覺得很是愜意,只是我想,在柔美的語言也會被風化吧,因為一個人的內心不可能一直是一種心境,這一切寂寞應是飄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