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

殘陽斜照,昏黃的夕暈將世界染成淡淡的金色,隔著濃郁的樹的綠葉,斑斑駁駁的映在古老的青石板鋪成的老街上,那般繾綣。

回首,那樣熟悉的容顏,但突兀的有了前提——“曾經。”

是的,曾經。這樣輕易的,把那么親密的關係,瞬間變得如此陌生。“曾經的好友”,“昔日的夥伴”,現下的……陌生人。

時間終究會令所有過去變質。留給我們僅剩那些泛黃的、深鎖的記憶中曾經光鮮的、曾經美麗的笑靨。

然而,許多年後,在掃盡塵埃,打開記憶的塵封的剎那,依舊是記憶中的那種柔和,柔和的想讓人落淚。

記得多年前,懷抱著明媚旭日的我們,在溢滿青春氣息的校園裡,無所顧忌的綻放著笑容。相攜奔跑,追趕陽光。那時天真的篤定,以及在以後無數時光里日日相伴的恬淡的輪廓,此時想起,原來,並未褪色。

幾年的時光有如白駒過隙,就這樣,在並未有所覺察的時候,它已悄然溜走。努力揮動的雙臂,帶著的並非只有懷念與謝意,還有祝福。沒有說出口的再見,被風輕輕吹散,流落到世界的每一角落,化為塵埃。但我相信,即使不言,我們,誰都明了,那深入骨髓的惦念。

轉瞬間從回憶回到現實,竟有一絲穿越時光的新奇與無奈。故地重遊。望著日漸唯美的初粉,團團綻放在不久前仍枯椏的枝幹上,與記憶里那華麗的氣息如斯相似。在心裡微微感嘆著:人依舊,歲月輪換。夢依舊,斜陽已老。依舊是記憶里那樣柔美的花瓣,依舊是記憶里似曾相識的老街,依舊是打鬧著的一群孩子,但卻仍察覺到那剎那間令人慌亂的不同:再也不是記憶中稚嫩的面龐,再也不是記憶中清甜的聲音,再也沒有記憶中曾經在老樹玩鬧的我們閃亮的笑顏。原來,曾經的我是這樣的固執,固執的告訴自己,我們依舊活在曾經,沒有改變,這一切只是夢境,僅是對成長的幻想。固執的與時間抗衡,固執的堅執著那些屬於我的記憶。微微的自嘲,原來,並未成長的,僅有認為已成熟的自己。

離開前的惜別,那一幕幕影片仿佛在眼前重放。那時的天真的語言,稚嫩的面龐,以及那一句“以後做一輩子朋友”的篤定,如今想起,不由得露出絲微笑容。曾經的諾言,究竟是誰先遺忘的,又究竟是誰先放棄的,早已無從說起。三年,五年,十年。再無聯繫。也並不是沒想過找尋,這才發現,原來世界是這樣的龐大,茫茫人海里,我們,竟是這樣的渺小,滄海一粟,無從找尋,就這樣,失去了影跡。

若不是偶遇,若不是習慣性的向右凝望,或許,就這樣擦肩也說不定。

以一種逃離的姿態流落遠方。

而現下,是感謝抑或無奈於上蒼的給予,無法理清。百味莫陳。只是感慨罷了,感慨著憶起曾經的回憶,僅此而已。

或許以後的人生依舊會遺失了交點,或許再過幾個十年的某天,我們早已耄耋老矣,卻再次在熟悉的地點相遇,或許……人生總會有無數種可能,又有誰能遇見以後的歲月?只要無憾,只要無悔於現下,就可以了,不是么。

微仰起頭,望向在淺風的吹拂下散發著柔暖光芒的蒼穹,終於拾起早已遺落在時間長河裡的那抹微笑。在夕陽的輕撫下轉身,看向那在熟悉的老樹下被歲月雕刻出別樣風情的曾經熟悉過的你的容顏,“嗨,我親愛的朋友,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