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

我一直在尋找著音樂的軌跡和真諦。

你可知道,我曾撥弄著幾根弦,輕叩著幾條鍵,就為了與你共游在有聲世界的夢幻里;我踏破了幾座鍵的山,撥幹了幾條弦的河,就為了給你獻上一首優雅玄妙的高山流水;我將去歷經人生坎坷,領悟世間萬像,要追尋到你的真諦。

你輕輕地來到了遠古。但你只讓人們慢慢地懂你,卻從不肯揭開自己的面紗,把自己的全貌輕易示人,你說,這是天機。你只是淡淡地留給了人們五個音——宮、商、角、羽、徴。

這五音卻是人境中最美麗的一道風景。人們為了請來你,造出了古箏、琵琶、簫笛。他們送給了你《春江花月夜》當作春潮漁火的厚禮,也為此寫一段《後庭花》來展示宮廷民間對你的尊敬。

你玉立對岸莞爾一笑,知道如果完全揭開自己的面紗之後,人們不會再苦苦追尋。於是你用手捋了捋黑袍黑紗,朦朦朧朧之間讓人們想繼續去讀懂你。

你灑下更多的音律來回報人們對你的愛戴。於是,文藝復興時期的人們發明了鋼琴來承載。八十八個黑白琴鍵足以讓你露出美貌,但你還是妙曼地轉過身去,讓人們琢磨不透其中的真意。於是,人們追求你的欲望更加瘋狂,尤其是西歐一帶的風流浪子。

他們找到了你的大小調。大調是你未遮住的嘴角的笑意,而小調是你從黑紗里透露出的黯然神傷。但你明白,再憂鬱的蕭邦彈不出你心中的悲傷,再瘋狂的貝多芬也只是歲月刮過你的皺紋。

你如斯來,又如斯去,人人好似都懂了你,但卻又沒人真正把你完全懂得。

啊,屬於我的音樂,你在何處躲藏?

我驀然回首,望見你在燈火闌珊處,還是著一襲黑袍,仿佛在等候著什麼人的到來。我的嘴角浮出一絲微笑,不因為我找到了你,而是我明白了,你在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