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岭疊奇嶂,高峽蓄平湖

山海關燕塞湖是一個湖光山色俱佳,風光綺麗、峻秀的好地方,素有“北方小三峽”和“北國小桂林”的盛譽。我雖然沒有游過三峽,卻觀賞過三峽風光片,從陽朔坐遊輪一路經灕江,欣賞過仙境一般美妙的桂林山水,對三峽和桂林的風光並不陌生。這次去山海關燕塞湖,就是聽說那裡的峻麗和雄奇頗有幾分三峽和桂林的味道,才決定去賞山觀湖的。

未見峽湖,已見山光。人距燕塞湖景區還有一段距離,那裡的青山碧嶺就已經“先聲奪人”,讓我感受到了它的峻美:燕塞湖地處高山峽谷之中,景區入口就設在峽谷的開闊處。遠遠望去,看不到景區大門,卻看見車行右側連綿起伏的山嶺巍峨、高聳。嶺頂的佛殿、橫跨石河河道的石拱大橋、河道前方左側高聳的、上面刻有“燕塞湖”字樣的巨石雕塑都盡收眼底。

進入燕塞湖景區,沿游路上行一段距離,前方路左在蒼松、翠柏和碧綠的闊葉林木之間,有一處嶙峋高聳、上有流瀑飛瀉的巨石雕塑群。巨石間有洞穴穿空入內,直通林間。洞穴邊有一塊立石,上刻“鳥語林”三字。“鳥語林”內林木茂盛,有鸚鵡、鴿子、孔雀、白天鵝、黑天鵝、鴛鴦、綠頭鴨、疣鼻鴨、鴕鳥等眾多鳥類。裡面還專門設有觀賞鳥類表演的場所,由人工馴養師指揮、引導鸚鵡、鴿子等鳥類定時為遊人表演精彩紛呈的節目。

過鳥語林轉彎上行,前方游路右側不遠處林地間有一處高低錯落有致、依地勢修建而成、風格迥異的微型建築群落,這裡即是燕塞湖景區的“松鼠園”。“松鼠園”內有來自大興安嶺、長白山及熱帶雨林的石松鼠、花松鼠、飛松鼠、紅松鼠、灰松鼠、黑松鼠,還有來自日本和其他國家的松鼠種類。上千隻活潑、頑皮、可愛的小松鼠與遊人一起在林間相伴嬉戲,為景區增添了自然的野趣。

自“松鼠園”一側游路上行左轉,我來到左側山間緊臨燕塞湖崖邊的廣場上。廣場裡側靠近山間林地,有一大理石貼面的雕塑,上面刻有“石河水源地”字樣,並畫有石河水源地示意圖。山海關燕塞湖實際就是修建在高山峽谷間的石河水庫,它不同於地震或火山噴發導致山體崩塌、阻塞河道形成的“堰塞湖”,而是為了防洪和城市供水需要人工阻斷河流,在燕山山脈兩側峽谷間建成的高峽平湖,所以稱其為“燕塞湖”而不是“堰塞湖”。

臨崖北望,燕塞湖宛如明鏡一般清澈的湖面,湖間巨大礁盤一般突兀聳立、溝壑分明、中有石穴洞穿、上有綠色樹叢和四角涼亭、被稱作“洞山劍峰”的小島,以及湖對岸蔥蘢、險峻、崔嵬的山嶺,像一幅雄奇的畫卷一樣次第地展現在遊人面前。遠觀湖對岸連綿起伏的山嶺,狀若穹廬,形似歐式教堂拱頂,又如草原上一座座美麗的蒙古包。可在我的眼裡,它們更像是星羅棋布一般埋葬著古往今來眾多征戰將士屍骨的一座座荒冢。

山海關位於石河峽谷出口處的平坦地域,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隋、唐、遼金,一直到明末,始終都是漢民族與北方少數民族征戰、廝殺的場所。明末清初,李自成曾親自率兵在這裡與吳三桂決戰,因突遭多爾袞率兵偷襲導致兵敗,橫屍遍野;北洋軍閥統治時期,直系軍閥吳佩孚與奉系軍閥張作霖之間爆發的兩次直奉大戰,石河峽谷開闊處也是當時的重要戰場;抗戰之初,日本侵略者進攻華北,著名愛國將領何柱國亦曾在這裡奮起抗擊日軍。石河峽谷平原地帶是古代和近、現代著名的戰場,它既向世人昭示和平生活來之不易,也向人們警示戰爭的血腥、野蠻和殘酷。

燕塞湖東,是橫亘在石河河道間的攔河大壩。大壩自下游觀看,就像是橫空飛臨的巨形石壁。壩體高大、雄偉,氣勢恢弘,與峽谷兩端山體的崖壁緊緊相接,恰如一道巨型屏障一般阻斷河流,將河水攔於壩內,營造出燕塞湖“高峽平湖”的壯美景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使我聯想起領袖毛澤東《水調歌頭游泳》詞中的詩句——“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雲雨,高峽出平湖。”毛澤東主席的這幾句詩,用來形容這裡的峽湖風光,可謂最形象、貼切不過。

在燕塞湖崖邊廣場賞湖山景色已是壯美,可由於位置固定,所見風光畢竟有限。見湖上有供遊人游湖的輪船,且門票中已經包含乘坐遊輪的項目,我開始排隊等待坐遊輪游湖。遊輪入口處設在崖上廣場西側,遊人通過曲屈迴繞的通道至崖邊後沿台階下行,才能在湖邊輪渡口上遊輪。等待坐遊輪的遊客很多,遊輪卻只有四艘,其中還有三艘小遊艇,載客量太少。我在崖上足足等待了有近兩個小時,才好不容易在渡口上了遊輪。

遊客坐滿後,遊輪開始向北,甩過一個慢彎後向西航行。為了方便遊客欣賞沿途湖山景色,遊輪向前行駛的速度很慢。湖水很清,也很靜,像鏡面一樣平。如若不是遊輪向前航行,船頭如巨剪一般剪開湖面,將湖水推向船舷兩側遠處所產生的一漾一漾的波浪,湖面上最多也只能看到狀若魚鱗一般細小的、肉眼只有在近處才能看到的微波。這些魚鱗似的微波若在崖上遠觀,是根本無法看到的。

遊輪在湖上航行,湖岸右側峰嶺競秀,千姿百態,各顯奇峻。向西航行了一會兒,遊輪開始向南轉彎。就在這時,透過船舷右側船窗,岸邊稍遠處緊緊相擁在一起的、一高一矮兩座山峰進入遊人的視野。稍高些的山峰酷似慈愛的母親,而稍矮的山峰則像是兒子或女兒,正甜蜜、幸福地依偎在母親的懷抱之中。這兩座山峰就是燕塞湖景區著名的“母子峰”,也稱作“母女峰”。

遊船繼續向南,兩側湖面開始慢慢收窄,一如湖面的瓶頸。此時再看右側湖岸,近處半出水面,有一個中間隆起的半圓形的沙灘。沙灘若龜背、似草帽、又如漂浮在水面上的巨大的水母。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嶺,其中最高的那個陡嶺上,在半山腰間有一塊隱約可見的巨大的白石。白石形似一個剛剛出浴、半臥在山坡上曬太陽的女子,人們形象地把這塊白色象形石稱作“神女浴日”。

遊輪駛過瓶頸處,來到開闊的水面上。這時看船舷左側,湖面被青山、峭崖、石壁半環,形成一個巨大的天然半圓形水域。這裡湖面波瀾不驚,水平如鏡,宛如半圓形的月亮,這是燕塞湖景區的又一處景致,人稱作“山中月鏡”。自船舷左側向北回望,在湖面瓶頸處的峭崖上,有一個漆彩、畫檐、紅柱的六角涼亭,那就是“清風亭”。據說不管天氣如何炎熱,置身於清風亭內,都會感受到的拂面的徐徐涼風。清風亭側還有一亭台結合的中式仿古城堡建築,那裡即是燕塞湖南端的索道站。

此時船舷右側湖岸邊漸現出與之前所見峰嶺截然不同的景觀——一組青灰色的高低起伏的連體陡壁峭崖漸入人眼。陡崖間有一高一低、形似寶塔狀的兩座相臨的山峰,被命名作“大小靈塔”。而我看這兩座山峰則像是兩位長髯、長須的老人,鬚髮和身體輪廓都清晰可見;又像是一大一小兩隻正在直立行走的山猿,前傾的頭顱、弓起的背部,無處不神似。如果置身湖面遠處再看這片陡壁峭崖,靠近南端一組山崖更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蒼鷹,或立於水邊的巨大的蝙蝠。

遊船漸靠湖右岸前行,左側湖面又開始陡然變窄,一如剛剛駛過不久的湖面瓶頸處。此時船舷右側又變幻出一組全新的畫面——成片陡峻的危岩石峰讓人眼前不由得豁然一亮:那一處處石峰參差錯落,向湖的一面呈乳白顏色,縱溝和石裂分明,將石峰仿佛切割成無數的立岩和石壁。這些立岩、石壁、峰嶺的頂端及谷壑中,覆蓋了一層蒼綠色的植被,數不清的山石或明或暗、人體骨骼一般於蒼綠中裸露出來。此處景致叫“千石壁”,元初詩人元好問《台山雜詠》詩云:“此景只應天上有,豈知身在妙高峰。”這句詩與我觀“千石壁”時的感受十分契合。

遊輪駛過“千石壁”,又進入湖面相對開闊的水域。兩側峽谷中的畫面仍在不停地切換,猶如電影中的快鏡頭——忽而山若神龜、戰艦,忽而峰如立指、天柱,忽而崖似銅牆鐵壁,忽而岩若拜山棕熊。遊輪轉過180度彎開始向回行駛,此時船行右側又出現一組主體青灰色,下端沙白色的陡峭山峰。這組山峰酷似一隻正在沙漠上艱難行走的駱駝,這就是景區著名的“駱駝峰”。變換一下角度再看這三座山峰,它們或如寶劍直刺青天,或似雲台立地接天,或若磨盤棄之山野,每座山峰都形態各異,絕沒有絲毫的雷同。

船在湖上繞行了一大圈兒返回輪渡口,我又沿湖南岸的台階上行,重新回到山間崖上廣場,開始沿山西側的游路南行去清風亭。清風亭周圍怪岩竦峙,地勢高峻。雖艷陽當空,天氣悶熱,這裡還真是爽風怡人。在清風亭內短暫逗留後,本欲坐索道去湖對岸看角山長城倒掛景象,可惜索道正在維修停運,我也只能空留遺憾了。出清風亭,見有一陡峭小路直上東南方向的峰崖。站在崖頂看周圍的湖山風光,一定另有一番景象。這樣想著,我就向那條小路走去,開始沿窄促的台階又上行登山。

上山的小路十分陡峭,最初還有水泥台階。後來將至峰頂時,台階不見了,只能攀崖上行。好在山崖雖陡,並非直立,我耗盡全身力氣,周身汗流浹背後,才好不容易登上了崖頂。站在崖頂四望,視野頓覺開闊,讓我真切地感受了一回八百里湖波奔眼底,一萬仞峰崖上雲天的壯懷和豪邁。

在崖上觀賞罷雄奇峻秀的湖山美景,我開始從峰頂南側小心下行,到峰下的嶺頂後,又沿山脊曲折南行,一邊在山頂緩慢向前行進,一邊觀賞東西兩側秀美的山光。在山頂行進了一段距離,我又沿林間的小路從東側下山,然後過鳥語林,回到山下的游路上。沒能坐索道車觀光,作為補償,景區允許遊客憑門票去遊樂場自選乘坐兩種遊樂設施。我破天荒平生第一次坐了一把空中鏇轉飛輪,體驗過緊張、刺激和眩暈的感受後,這才頗有此留戀地一步三回頭,離開了燕塞湖景區。

再見了,燕塞湖!再見了,洞山劍峰、神女浴日、山中月鏡!再見了,蒼鷹崖、千石壁和駱駝峰!今天我離開了你,也不知道此生還能否與你再次謀面,再續此緣。雖然我們素昧平生,不過是一面之交,可我就像是一個對美人一見鍾情的多情男子,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你,喜歡上了你。你那清麗的峽湖景象、峻拔的山光秀色早已經植根於我的心中,深深地鐫刻在了我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