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當我深情融入它的懷抱,正是我失去它的時候,哪怕我伸手再伸手,緩步再緩步,也阻不住它褪出我記憶的匆匆腳步!
今日,我才知道,我從未如此深情地了解過這座水城,正如當年,我是如此急切地想逃離這個地方,想抹去所有關於它的所有記憶,關於它的點滴訊息,哪怕是手機里的號碼也是被我如此絕決刪去。
而今天,這個初冬的深夜,我乘舟而行,泛遊於環城河上,才發現,原來的我,於這座水城終是一個過客,只見慣城市表面的繁華,卻淺薄到未探觸城市的半點內里深蘊,或許水城於我終是陌路。
源於會稽深山的若耶溪水一依往常,還是那般清澈,緩緩引入護城河水,不驚不擾,只有河內的些許水草和岸旁青石條上的青苔,依舊深情地將城廊兩千多年的歲月印痕深深紮根於這座城市。
見慣紹興窄小逼仄的烏蓬船,商業化的運作曾經讓我厭惡萬分,印象中那種小橋河畔、伊人垂柳、竹笛悠揚……卻是欲覓難見,故即便在水城待上了兩千多日夜,還是深感難融於斯。
但停於那處叫又一村的環城河上的仿古畫舫,一掃我先前水鄉昏暗的印跡,引我悠悠入境,恍若前生相約,只在今夜此舫,悄聲默語,唯恐驚嚇那份約定。
入舫,船身輕盪,初冬由會稽山脈吹來的寒風,於水面之上,如南方常見的濕冷,終是抵不住舫沿的陣陣寒意,我緊緊衣領,急步跨入舫船之內,一陣暖意拂面而來,頓掃寒涼。
由稽山園那處叫南浦小集的地方緩游,舫船前行顫顫而出的陣陣漣漪,在環城河岸邊的射燈照射下,波光凜凜,色彩斑斕,剎是好看。
雖在水城待過數年,確實不知已過幾橋,沿鑒水苑進枕河人家,一如往常的幽靜,靜立河畔的江南小房,如慣見的水鄉模樣,悠靜安詳,靜靜平訴這千年不解的風情。
繼續前行,一路皆是直抵水面的垂柳,在夜色之上,仍在深情擁吻著那潺潺的若耶水,河畔卻是古城水鄉常見的江南小築,青瓦粉牆,騎馬檐頭,相映碧玉長堤。
由鳳凰島而入,一座橫跨水面的廊橋,在月色之下,清映水面,古樸廊橋,卻是江南最風情的真實寫照,若一枚明珠鑲嵌於水城之上,旖旎婀娜,要講最江南,此處應是醉心之所。
西園是處王家園林,與龍山倚伴,時鐘似乎在此停擺,與水城的交集正是在此升融。舫船緩過,不敢驚悚,似遠古凝固音樂,以優美韻律將悠悠江南情滯泄於此,水城兩千餘年建城史由此窺得一斑。
“山陰道上行,如在鏡中游”,或許講的就是西園至百草苑間的那段河岸吧,當初為水城所醉,初識入眼也是由此發情。恰是那年的初春時節,我行在水城此岸河堤,堤下妙婦浣衣洗紗,一派江南秀色,如夢中那片江南,卻是不知何時姻緣交措,惜別那處水鄉。
過迎恩吊橋,嗅一路黃酒香,醉在舫船之上,入迪盪。能夠代表今日水鄉之繁華,夜江南、醉水鄉之景象,大抵在城內應數迪盪!以一城之繁化於心,卻緊附於昨日之舊江南,新舊交融原也可以如此的相得益彰。
緩緩而過迪盪城,晃晃而入都泗門,紹興“市纏水網、以船為車、以揖為馬”,將旱路與水門合為一體,在全國或許少之又少吧,楊柳依依、碧波盈盈、流水涓涓,卻是此門將水鄉的各式韻感入味,寫就別樣歷史。
不出城廓而獲山水之怡,身居鬧市而有林泉之致!初冬之夜,因就一段曼妙之旅,續寫水鄉之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