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手牽手，從黑髮到白髮。
——題記
這是一件真實的事，發生在北江堤岸。
傍晚，無數情侶在河邊散步，當然，誰能發現一隻滿是青筋的手會拉著一隻瘦弱、布滿皺紋的手？秋風拂過他們銀白的髮際，揚起北江的漣漪。一對老人，每天都會到這裡來，時而遠望殘陽，時而俯視江流，時而四目對視無語，就在這血色的晚霞里。他們就坐在一長冰冷的石凳上，互相依靠，直到殘陽無力地抽取最後一絲光輝。
清晨，他們總是忙碌的。他們會沿著江堤拾取一個又一個的易拉罐、塑膠瓶。他們的效率慢，因為他們絕不會分散。也因為這樣，朝陽未露面，他們已經開始工作。
我拜訪過這兩位老人，聽他們訴說他們的上半輩子。老爺爺以前是個富家弟子，老奶奶是因為父母的命令嫁給老爺爺的。他們平平安安地生活了兩個月。後來老爺爺被抓去“拉壯丁”，老奶奶也只能帶著三個孩子等了六年之久。我問是什麼讓老爺爺如此惦記這個家，是什麼讓老奶奶如此之久也能等下去。老奶奶說老爺爺欠她二兩銀子；老爺爺說老奶奶欠他三個孩子。再後來，老爺爺老奶奶也就辛辛苦苦地養大這三個孩子。如今，三個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卻忘記了他們也是別人的孩子。老爺爺老奶奶也只能靠著不到微薄的政府補貼和一個特大號的麻布袋拾荒維持生活。
我也不知道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只知道一有空我將一份過時的報紙送到他們手裡時，老爺爺就覺得很開心。
夕陽又來了，不知朝陽是否知道。但不管朝陽知不知道，殘陽所經歷的活力、酷熱、燦爛，始終留著。
紅雲遮掩了殘陽，黑夜覆蓋了光輝。
我知道，這兩位老人的手始終牽在一起，從黑髮到白髮，從朝陽到黑夜，再到另一個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