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枝頭吐新綠

在一個不尋常的春天裡,我意外地收穫了一盆花。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我的手中,更不知曉這絢麗的花的名字。我將花擱置在陽台上,讓那花朵繼續盛放。花在那兒婷婷地開放著,清麗的花瓣猶如仙女的裙袂,周邊縈繞著瑰紅色的仙霞,那是清晨剛灑的露珠,是大地給花的恩賜。

片刻,也只需片刻,就到了初冬。花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風華,枯萎了,像一位暮靄的老人。唯有那碧葉,還緊握著最後的希望,張開臂膀,迎著寒風,阻著冷霧,天氣是越來越寒冷,葉卻越開越盛。如同忠誠的騎士在保衛著王國一般。

不久,連那頑強的綠葉也逐漸失去了生命力。乾瘦的枝幹上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留下。好似在嘲諷著去我近日以來的悉心照料一樣。我不禁惱怒萬分,最後決定無情地將花扔在角落裡,任其自生自滅。

就這樣,冬天過去了。

來年春天,當大地回復生機,一切都變成最繁茂的時候。被我忽視的花,又開始重拾過往的活力,冒出了一個個可人的小芽。起初還未怎么注意,到後來,枝杈上整片整片的綠意冒了出來,重新修葺富庶的王國時,我不禁感嘆:真是頑強啊!對花不滿的心情也漸漸改善了。

到後來,美艷嬌嫩的花朵綻放了起來,就像是月亮的心上人一般,嬌顏更是渲染了整個夏天……

冬天再次來臨,偶爾強烈的陽光盡了全力,也趕不走霧霾,也驅不散寒冷的風。可是這一次,花與葉發誓不再分開,於是仍留在世間,共同抵禦冬天的強勢。可惜好景不長,花再次先行一步,帶著遺憾離開了。當最後一朵花逝去時,我撿起了掩於泥土之中枯乾的花骨朵,那笑容極淺極淡,儘管曾經一定絢爛過。輕輕一折,花上的任意一處都會斷裂。這是多么脆弱的生命啊!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花枝上還留有些許銳利的尖刺,這是在用花自己的方式對別人宣告自己的傲氣與不屈服,不願讓人輕易褻瀆自己的聖潔。原來,看殘花的凋零是一種被放大的痛苦啊。

這一次,我沒有嫌棄地將花扔在角落裡,而是仍然讓花接受陽光的洗禮,清水的滋潤,儘管花依舊衰落,可是我並不著急,不單是因為春天還未到來,更是因為我堅信花與葉一定會和我再次相見,這是遲早的事。

不知不覺中,這盆花已和我度過了許許多多個春秋,卻始終陪伴著我,不離不棄。又到了冬天,花色已謝,壁葉已落。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起點,恍惚間,記起了我與花初次相識的場景,卻忽然忘記了那是在一個怎樣古老的不再回來的春日。

在春天某一個愜意的清晨,又見枝頭吐新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