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家庭風暴的引爆點吧。
每到冬天,我的手便冰冰涼,需要依靠烤火機稍稍溫暖手掌。這不,橘紅色的火光又發散著熾熱的亮,把半個房間烘得微暖。爸爸瞥見我房間的光,神色微怒,蹙起眉壓低聲音說:“淇,你的身體素質不行,現在哪是烤火的天氣。”媽媽也口若懸河地說:“是啊是啊,外面二十多度呢,太陽公公都睜了眼……”我不以為然,不就烤下火嘛,以後不乾不就得咯。
飯桌上,爸爸依舊緊攥住這件事不放,作為一個延伸說道:“你就知道學習,你的身體遲早會被你拖垮的!”我撇了撇嘴,低頭吃飯。“真該讓你去軍訓鍛鍊一下,不讓你去,還不是怕你凍壞啊。天天問你老媽穿什麼衣服,你自己不知道看天氣呀……”爸爸耐著性子,放緩語氣說。我頓時拉下了臉,默不作聲了。軍訓的事本就戳到了我的痛處,再說我也沒有天天要媽媽給我找衣服呀,幹嘛給我安個莫須有的罪名!他見我不服氣,柔和的臉倏爾陰沉下來,加強了語調滔滔不絕地說起來:“說你幾句你還不服氣是吧!你已經十五歲了,該學會自立了。老家那邊在孩子十五歲時就要辦一個成人禮,代表他是一個成年人了,需要自己獨立生活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強硬語氣震悚了,眼眶微微地泛紅,埋下頭吃飯,強忍著內心洶湧的情感之水,表面平靜地聽他講。我從未想過一貫寡言少語極少動怒的他,會一次性講那么多話,像是將他不在家時無法講的話都講了似的。我知曉這是他觀察我不做家務很早就準備說的話,他想教會我開始自立,開始成長,像一個大人那樣處理事情。他理了理情緒柔下聲來說:“今天過小年,我也不想……”澎湃的情感像火山爆發似的噴涌而出,我按捺不住這情感,逃進廚房輕輕啜泣。我捂住嘴,讓清水與淚珠交融,自尊的我不願父親知曉我的眼淚。我若無其事地回到座位,強忍住抽搭,埋頭咽飯。爸爸露出吃驚的神色,看見我微紅的眼角,不敢置信地說:“這樣就哭了?”這句話對強迫自己冷靜的我無疑是一個刺激,剛剛平靜的心湖又劇烈迭盪起來。我背過頭去,不肯讓他看見我的眼淚。媽媽連忙說:“快回房間吃飯吧。”我逃般會了自己的房間,縱情地失聲痛哭,淚水模糊了雙眼,在臉上殘留下淚痕。平常我不愛哭的,哭是脆弱的表現,要強的我從不肯輕易將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現出來。但那些滿載我情緒的淚珠仿佛可以洗淨心塵,心靈的窗戶明亮起來,心情也輕鬆暢快多了。鎮定下來的我,有些懊惱自己的魯莽,也為自己不理解父母的苦心而內疚,更清楚地意識到我已不再是一個小孩子了,要逐漸自立起來了。
這給自以為成熟的我敲響了一個警鐘,我看見了自己的不成熟,看清了自己的脆弱。是呀,其實我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需要成長自立的十五歲的女兒。
這場家庭風暴讓我深刻地意識到:我需要成長,我需要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