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讓我銘記

夜,像一隻紺青色的破口袋,罩在天幕上,從一個月牙形的窟窿里透出乳白的光來。我全身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雙腳,額上滲出滴滴冷汗,每踏出一步都細細斟酌。

進入初二,有時常常會晚放,冬天裡天光短,黑夜早早降臨,樓梯狹窄而陰暗,平日裡清晰的台階在黑暗中仿佛成了沼澤地。每寸步皆令人膽戰心驚,隊伍後面的同學也不耐煩的催促著,我的心仿佛高懸著又緊張又慌亂。

“碰”的一聲,我連人帶書包摔倒在地,像個蹣跚學步的小孩子,隊伍里的人不知前面發生了什麼,也就紛紛繞過去。我揉著膝蓋拍拍灰站起來,心灰意冷跌跌撞撞地繼續走著。寂靜和黑暗兌成濃稠的墨汁,灌滿顯得格外冗長的樓道里。

終於,隨著月光傾瀉,我走完了樓梯,心中卻久久提不起勁兒來。眼看期末在即,我平時的小考和作業都用滿身的紅叉嗤笑著我,任我怎么努力也提不上去,我困惑而焦慮,莫非我真是那扶不上牆的“爛泥”?

寒風像濃郁的千島醬,涌動著,帶來的卻是刻骨的冰冷,仿佛我的心也沉入了冰窖里,愣疼的。

不知不覺,我走到了家門口,望著頂樓明亮的窗戶,我心中覺得那仿佛是遙遠至極的溫暖,更不想讓母親看見爛泥般的我。我踏進了樓道,忐忑不安頓時占據了我的大腦,借著微光我小步快走著。但沒幾步,我膝蓋上的磕傷便開始隱隱作痛,我只能他這沉重的步子緩慢走著。

突然,當我停下來稍作休息時,一戶鄰居突然打開了門,嚇得我臉色發白。和善的鄰居阿姨面懷歉意地笑著說道:“不好意思,我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我兒子回來了呢。我這扇門留著,你先上去吧。”我感激地笑笑,向上繼續走著,心中儘是不解。

光愈來愈暗了,我的呼吸也愈來愈重了。

就在一瞬間,光芒從樓上瀉下來,仿佛久旱逢甘霖的我抬起頭,母親正笑意盈盈的看著我:“一聽腳步聲,就猜到是你回來了。”我心中頓時被融融的暖流所包裹了。是不是每一個母親都是如此呢?放輕了手腳只為細聽樓道里的腳步聲,而為怕黑的孩子留一扇門呢?我霎時拋開了所有沉重的憂傷,豁然開朗。

縱使成功在遙遠的彼岸也無妨,我不會放棄努力,就算是為了那一霎,令我銘記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