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枝頭吐新綠

去年中考放了幾天假,正好國小沒有這個假期,便準備回母校去看看。那天在路上碰見了國小的那個班主任老師,只是擦肩而過,她沒看見我。看見她的第一眼就是覺得——怎么老了那么多。

——題記

我們回到母校的時候,還在上課。我們班主任正好沒課,把我們接了進去。又帶了一批新的學生,老師也從前面的樹人樓搬到了育德樓。我們是高年級,沒機會去育德樓上課,倒真有點惋惜。和老師說說笑笑到了辦公樓附近,忽看見幾張熟悉的臉:國小的幾個同學也趁這個機會不約而同的回來了。我跟那幾個同學關係並不那么好,但碰了面,就不好再躲了,別說,一年沒見真有點想她。

之前覺得那么凶的老師,都變得這么溫柔了,到底哪個才是她想要的,都纏在一塊解不開了。之前的語文老師,老是搞得我心裡不爽。開口便是:“我們班誰誰誰,作文寫了一千字!一千字啊!我要求寫三百字,他寫了一千字!多好!看看!”說著還拿起口中那個“誰誰誰”密密麻麻的作文。現在再想到這個語文老師,心裡總有一種想笑的感覺,突然覺得好親切。語文老師我並沒見到,因為她有課。我便把幾個荔枝放到了她的辦公桌上。上面擺著好多畢業時同學送給她的禮物。老師,沒有我們你很孤獨吧?

老師還要忙,我們就去了操場。兩百米的操場,覺得真的好小好可愛。我們在跑道上往前跑著,路過了那一小片我們曾經尋找四葉草的三葉草地,路過了那一排曾經用紙條編花環的柳樹,路過那一個被我們當成冒險聖地的倉庫,也路過了那每當跑操時就會散發出香氣的食堂。這個念頭進入了腦海:沒有我們的這些年,老師和這個校園是怎么熬過來的?老師肯定很想我們吧?

操場邊上是文化長廊。這個長廊現在看起來確實很值得懷念。記得剛入學的時候,這個長廊一下子在我面前就開始發光——這絕對是一個漂亮的建築物。可是後來見多了,也就沒什麼了,記得更深的反而是這裡很難打掃衛生。先不說裡面的成語故事了吧,到現在我仍是不怎么感興趣。長廊的側邊有一排空著的小洞,裡面連著一個可以休息的小台子。我們總喜歡摳夾角裡面那個軟軟的白色橡皮條。長廊拐角處會有一個用三根雪白的柱子撐起的小亭子。家離得遠坐校車的孩子就在那裡活動,他們可以把書包放在小亭子哪裡的台子上,我們只能放到魚池外面的地上,弄得我們羨慕不已。沒有我們打掃,長廊里一定很髒了吧?我走進去看了看,卻乾淨得很。心裡竟有一絲小小的失望。

育德樓那邊是升旗台。很漂亮的一個升旗台。生氣的時候從上往下可以看見底下整齊的隊伍,或許還能發現幾個偷著說話或者忘記帶紅領巾的。國歌響起的時候,最關心的不是什麼國家啊,烈士啊,而是一邊唱一邊盯著國旗能不能在國歌結束的時候正好升到頂端。想起這一點,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一會兒,下課鈴響了,卻不見學生瘋了一般的從教學樓里湧出來,而是整整齊齊的排著隊走了出來。對了,剛才老師說過,今天是跳繩比賽呢。記得我們那時候跳繩比賽,沒有一點緊張氣氛,到比平常還放鬆,一個個笑啊鬧啊,整一幫小瘋子。把那個我認識但不認識我的體育老師氣得直跺腳,嘴裡叫著:“我看看哪個班最吵!”我們卻還和沒聽見似的。現在的比賽,他們一個個雖然還是鬧,但卻少了些瘋,顯得那么有生機,那么繁茂昌盛。明顯比我們那時候要好得多。

怎么,心裡有點不舒服。

坐到旁邊的台階上看著他們比賽,想了想。地球少了誰都會繼續轉,更別說一所學校畢業了一批學生了。該比賽還是得比賽,該上課還是得上課。老師送走了那么多批學生了,如果每一批都為他們傷心一年,那老師這輩子不用乾別的了。長廊還是會有新的學生打掃,那裡的柳樹還會有新的學生去澆水。沒了我們那些樹照樣會鬱鬱蔥蔥。是這樣啊,更何況他們比我們做得更好。想到這裡,心裡突然想有一個死扣揭開了似的,豁然開朗。

世界是我們的,但終究是你們的。

那天,又見枝頭吐新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