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愛

夜深入不靜,因為有愛,牽動著我的情思。

在我久攻數學、物理堡壘而未果時,忽然一陣艨朧的霧氣從桌底躥起,氤氳起來,瀰漫開去,繼而撲向我的臉頰,使我的鏡片一陣模糊。

“幹嗎呀你!”我頗有些不耐煩地責備道。

“新買了個泡腳桶,試試怎么樣?”母親做事向來不多作解釋,我順從地抬起雙腳,任由母親如往常一樣嫻熟地摘掉鞋子,又脫下我的襪子。

她一手將我的腳捧在手心,一手輕輕攪動盆中的水,自言自語道:“還是有點燙呢!”片刻後,她掬起一小捧水,往我的腳背撩著。

暖暖的,柔柔的,像是有一股暖流從腳底滋生,又湧上心頭。

我低下頭去看她,她正緩緩地把我的腳放入水中。然而她並非教科書或文學作品中所寫的那般老,她的雙手依然細嫩白皙,她的秀髮依然烏黑亮澤,她的肌膚依然充滿彈性富有活力。

是的,不一定青春逝去、容顏不再的才是母親,不一定魚尾紋爬上眼角才是母親。相反,此刻蹲在桌邊,為女兒消耗著青春的才是母親。

她往我的腳上澆著一捧捧細細的水流,又用手輕輕地搓著,一股股熱氣在腳邊飄散,空氣里滿是松木的香氣。

“媽,辛苦了!”我由衷地說道。霎時間,我看見她嘴角上揚,眉宇間淡淡的愁緒也似乎在倏乎間消逝得無影無蹤。

“不!女兒更辛苦,做功課多累啊!”她一邊說道,一邊捧起我的腳,用褐色的毛巾輕而緩地擦拭著,又將我的腳放入鞋中。“讓女兒舒服點,媽辛苦又算啥啊!”

鏡片再次模糊,不只是因為水汽的緣故。

她終於站起身來,悄悄地將泡腳桶撤去,霧氣也慢慢地消散了。

她如往常一樣,用柔和而安詳的語調叮囑道:“別寫太晚了,早點睡吧!”

然而,此刻腳下有這樣幸福的溫度,身上燃燒著這樣的激情,我又怎能安安靜靜地進入夢鄉!

回味著腳底的溫度,體驗著身上的溫暖,嗅著空氣中殘留的味道……

母愛早已撥弄著我的心弦,牽動著我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