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

燈光是沒有生命的事物,它光彩的絢麗源於靈感之花的碰撞。在我心靈的每一個停泊站,都定格著各式各樣的風景。

幼時的記憶中,最清晰的就是奶奶的燈光。三四歲時,母親因為太忙,無暇照顧我,我便和奶奶整日相依相伴。年邁的奶奶在一天的忙碌後,總喜歡帶著一生的疲憊坐在那張古式沙發上,不厭其煩地納鞋底。幼小的我則倚在床頭,看著奶奶微駝著背,乾枯的中指上套一個閃亮的針墊,捏著大布鞋艱難地抽動著針線。燈光灑在奶奶花白的頭髮上,熠熠耀眼。偶爾,奶奶會抬起頭,逗著我笑:“小乖乖,想不想穿新鞋啊?”

“想!”我響亮地回答。

“那你長大了,怎么孝敬我呀?”奶奶又在逗我笑了。

我就輕輕地俯在奶奶耳邊,神秘兮兮地說:“奶奶,等我長大了,一定讓你住上大房子!”奶奶欣慰地笑了,燈光照在她額頭的皺紋上,像朵花一樣,靜靜綻放。

喔,奶奶的燈光,是慈愛的化身。

長大了一些,就該上學了。把奶奶的燈光悄悄地藏入童年的口哨,母親的燈光為我照亮了每個春夏秋冬。不知是年紀太小還是自己太過頑皮,我的成績經常“大紅燈籠高高掛”。自卑與灰心,像不散的陰雲籠罩在我脆弱的心頭。女兒是娘的心頭肉,我的怏怏不樂,媽媽看在眼裡,掛在心上。悄悄地,悄悄地,母親用她深深的愛為我撐起了一片明淨的藍天。橘紅的燈光下,媽媽耐心地輔導著我,我依偎在他的身邊,認真地做著媽媽千篩萬選幫我挑出的習題。溫暖的燈光照著母女倆,我感到好幸福。期末成績很快公布了,當母親露出欣喜的笑容時,我也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欣喜。

喔,媽媽的燈光,燦爛的星辰。

上了中學,很少回家,心裡雖然掛念著母親的燈光,但緊張的學習生活很快使我忘記了想家的苦悶。我用好奇的眼睛觀察著這塊聖潔的樂園。好幾回,晚自習後回寢室,我無意中發現在一片黑寂之中,諾大的教學樓還亮著一片蠶豆般的燈光,白色的窗幔,隱隱現出一個清瘦的身影。終於,有一次,我忍不住走近那片燈光,靜靜地佇立了好久,輕輕地推開虛掩著的門。原來,老師正在全神貫注地批改作文,身上披的衣服掉在地上,竟也毫無知覺。燈光籠罩著她徐徐移動的手,仿佛在譜寫著一闋跳躍的音符。我心中一顫,想對老師說句什麼,但我終於沒有說,只是輕輕地拉攏門,懷著滿滿的敬意走開了。

喔,老師的燈光,不倦的精靈。

在我記憶的心扉中,閃著三盞不滅的燈,那是奶奶的燈光、母親的燈光、老師的燈光。它們朦朧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哪盞到底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