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讀的第一首有關愛情的詩。“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現在早已記不得全詩的內容了,然而只有這一句,印在我的腦海里,從未遺忘。其實無論是剛剛讀到這首詩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不能很好地理解李商隱的意境,只是每一次讀,都會有一陣莫名其妙的心酸。
在唐詩宋詞的日子裡長大,卻從未敢自誇讀懂一個人。
年少時讀蔣捷的詞,“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這首詩無關愛情,無關風月,只關乎蔣捷那些細碎的心情。還清楚地記得讀這首詞時正天色昏暗,山雨欲來,心情滿是沉重。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年少都已盡數隨風散去,只留下孤苦無依的老人獨自緬懷過去。那樣鮮活的時光,竟然是真的一去不復返了。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蔣捷的雨,那樣細碎的打入我的心底,不思量,自難忘。
再大一些,讀到賀鑄的“一川菸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賀鑄那樣深切的哀愁,便是無數隻雙溪的舴艋舟,雙魚的錦書,也無法承載,賀鑄的雨,下的哀怨而連綿,濃濃的情思全都擴散在空氣中,壓抑得我說不出話來。
不知賀鑄此時,心裡是否牽掛什麼。願他不似我,心裡有人不能割捨,難以忘卻。
李商隱的雨,多情而無助。
巴山的雨穿越一千多年達到我的窗前。“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這首詩,不忍心少引用半句,哪怕思而不見,念而不現,我還是不忍忘卻。我多情的李商隱,巴山的夜雨牽動了無數人的情思。昏黃的燈光照耀著我的臉龐,我仿佛是燈下的那個人,思念著一個人與他歸來的誓言。
陌上花開,當緩緩歸矣。
驚詫於吳越王錢繆的情思,眼前卻浮現一幅畫面,原來奼紫嫣紅早已開遍,那個小小的君主在思念他喜歡的人,“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良辰美景,滿腹情意,只留待你一人去說,這樣含蓄的思念,這樣濃厚的情意,願意與你攜手,看遍似錦繁花。短短的幾個字,卻是世間最動人的情話。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唐婉那樣聰慧的女子,到底也抵不過一個情字。她的丈夫又怎會不知曉她對陸游的情意,那牆上的《釵頭鳳》便是最好的佐證。這樣聰慧,娟秀的女子,卻被陸家棄之如履,陸游的心儀,也無法抗衡母親的奚落。嫁作他人婦的唐婉,再次遇見陸游,本可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然而陸游的情卻再一次的摧毀了這個柔弱的女子,她難以忘卻自身的感情,卻要守好自己的本分,於是在內心的糾結中去世。
難過么?傷心么?世情薄,人情惡,雨送花黃昏花易落。有些情意,哪怕深埋心中,也不要如陸游般錯害唐婉,愛得太深,太重,也是一種錯,或許放手也是一種成全。猶如金岳霖對林徽因一輩子的呵護。心底的那個人,若是不能好好保護,還不如遠遠地祝他幸福。
子非良人,奈何情深。
莫莫莫!願下一世,黃藤酒莫再負了紅酥手。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願歲月安然,時光靜好,願人海茫茫,仍能不忘初心,願雖時如逝水,容顏已變,卻未變真心。
總有一個人,在內心的深處,願意讓你留出最柔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