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凋亡中的精彩

世間萬物輪迴更替,生命之輪永未停息,即使有些事物看這世間繁華不過只是一季,卻仍能在凋亡之時為自己書寫最為精彩的結局。

——題記

落,亡,有時不止悲涼,它也絕美。

那是一片葉。從被樹木抽出的一瞬開始,上天就給予了它無法可解亦無法擺脫的宿命。從嫩綠到深綠,再歸為墨綠,是它短暫生命的縮影。命運給它安排了為人類遮風擋雨,為樹木貯存養料,最後化為塵泥滋潤新芽的職責。它的一生都在為這個職責而活,卻不曾追求過自己的夢想與執念。

聽奔流的小溪,聽喧吵的群鳥描繪過遠方。遠方有大河大川,巍峨山巒,商賈集市,一派繁華。它自是這屹立不倒的樹上的一片葉,無法去往遠方。然而自聽到遠方的那一刻開始,它卻突然地,很想很想離開這裡,去看看大千世界。

風說,你只有凋亡。若不凋亡,風也無法將它從樹緊牢的懷抱中奪走。它想,凋亡本就是命中注定,若能在最後一刻實現這遲來的願望,即使短暫可惜,也無後悔了。於是它在秋風中蕭瑟,靜待凋亡。

這一季已經過去,也是終結的時候了。枯黃髮皺的它乾巴巴地等著風如約而至。風來了,它要離開了。它閉上眼,呼吸著自由無拘的空氣,感受此刻前所未有的輕盈與灑脫。它離那棵樹越來越遠,卻離自己的執念越來越近。它用盡最後的氣力,看盡一路繁華,洞察人世百態。它看到孩童嬉鬧,花間追蝶;看到飯館酒肆,飲酒取樂;看到萬壽狂奔,群鳥起舞……它感慨,這一切它傾盡一生都未曾看到過,卻終於在這短暫的結局實現了久違的夙願。哪怕實現夢想的時間很短很短,甚至接下來便是化為塵泥,也勝卻庸碌一生。

它微笑著擁抱終結。天命如此,它不可違抗命運,卻能在注定中創造驚世的精彩。它如一隻垂軟無力的枯葉蝶,搖曳地落下,深埋泥中。它想,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為自己而活,卻也並無遺憾。

這凋亡,是葉獨絕的精彩。不知那葉化作泥滋潤出的新生命,是否也有這般倔強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