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顏入水,誰與流年

人生十七八,好比鉛筆划過的線條。

以如此簡單明了的方式,輕描淡寫,也就過了。

夏光明媚的六月,迎來人生成長中極為重要的一筆。

短暫如驚鴻掠空,華美若落花紛揚。靜默,安然,匆忙且稍縱即逝。

若說這是一場艱難盛大的破繭蛻變,未免會顯得矯情而毫無新意。筆尖停頓任時光流走,僅有心臟不知疲憊的跳動來向世人講解這仍是一個鮮活而完好的生命。

明明如此清晰真切地與你漸近,交匯,然後漠然遠離。明明會是多年後午夜夢回之際深重而矜貴的記憶。

十八歲,不過一場相逢,開出絕美驚艷的花朵,而我斟酌字句,忘了如何提及。

回首觀望,記憶凝滯。

站於十八歲的路口,過往的畫面不斷堆砌成凌亂的意象,仿若破碎一地的玻璃利刃,刻在心上,仍是有苦澀疼痛的知覺。跌跌撞撞,磕磕絆絆,這一路走得太久太難。諳知學得冷漠薄涼對自己才是一種保全,然,天性所致,總是一廂情願地以為零星的溫度便是春暖花開。全然忘卻這凡塵哪有如此輕易的一世安然。

年華於悲喜中悄然流逝,而心境卻於得失中逐漸明晰。

如今再寫這些,凝眸略思之際仍會眼眶泛紅鼻子發酸,幸而學會波瀾不驚地克制情緒,學會不再無緣落淚。那些悲喜難辨的眼淚早已於輾轉中被時光風乾,留下的,都是一些溫暖的感觸以及淡如煙波的明澈。

過了就好。我們總是要經歷一些苦痛與打擊之後才能明白淡薄安穩亦是一種幸福。成長本就是毫無章法肆意張揚的狂草,筆鋒轉折勾挑,卻並非無法辨識。抬筆蘸墨,凌空揮毫,那些遺憾唏噓便若是筆跡暈開的若現水痕,而留白,成了慘澹的離別。

描一幅曼妙多姿,將暗藏的心事,做了伏筆。

待這一切塵埃落定,收筆完稿。從此,關於往事便似展開一幅綿延斑斕的錦帛。那些昏昏欲睡的午自修,攤開著的凌亂筆記,窗外無休止的蟬鳴,都將隨著年歲的增長,逐一褪色過濾後,存活於永遠的夢裡。

而我,因了一路上有你們的相伴,陪我瘋鬧,亦會指明方向,終於可以由任性胡鬧的小丫頭長成笑靨溫暖且勇敢堅毅的模樣,再不畏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