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盡 愛無言

(一) 

一如往常,捧一杯熱茶,靜對螢幕,流連文字的世界,時而沉思,時而發獃。 

瞬間,一道閃電如犀利的劍劈開了堅固的黑暗,划過淒迷的夜幕,擊落最後一片飄零的枯葉,令眼前撲朔迷離。接著,第一聲春雷霹靂振天,驚醒靜謐的夜,喚醒心的沉靜。雨,漂潑而下,低溫的心莫名地惆悵,我開始懷疑白日春陽暖暖的真實。 

窗外,雨織幽簾,如顆顆珍珠在黑夜裡透著清澈的光,乾淨而冰涼。雨打枝葉怦怦悸動,雨敲窗欞叩問心扉,那是大地清脆空靈的鏇律,生命的絕響。而風看似不動聲色,卻吹起寒意深深,為這場雨來一場精心的伴奏,吹送著思念,吹起心的清憂。

風惹塵埃,雨滴愁腸,心事開始淅淅瀝瀝,眼前一片迷濛,看不清夜幕背後的真實。環顧四周,昏黃的燈火,堅冷的高樓,只感到陣陣頹廢,朦朧遙遠。手掌攤開再握緊,想要握住那個無比晶瑩澄澈的夢,再次攤開,散了美麗的場景,亦散了掌心的微溫。原來,手掌無論攤開還是緊握,消散是生命的歸途。

時常,走在風裡雨里,衣袂飄飄,髮絲飛揚,思如泉湧,步履緩緩,任風亂了發,任雨濕了眸。

只需要一個空間,容我安靜地想念。 

只想自由的呼吸,讓我勇敢地向前。 

只需要一片風景,能讓我真切地回憶。 

走著,只是走著,看似安安靜靜,悠悠緩緩,卻藏匿著太多的渴望。張望,追尋,低頭,想念。每一步,在心尖踏出一個顫抖的音符,喜悅與惆悵,希望與失落,無奈與彷徨…… 

要怎樣,才能靠近你,溫暖我?要多久,才能用一世的愛,暖一生的情?要如何,才能冬雪融,春花燦?

(二) 

小草,開始鑽綠。柳枝,開始冒芽。當風吹起縷縷清新,聞到泥土的芬芳,才在這乍暖還寒的季節發現淺淺的春意,悄無聲息,寂靜如空氣,在新奇的世界裡等一場美麗浪漫的綻放。 

每個安靜的時分,總想寫點什麼,不想讓時光留白,而後空洞地回望。文字是心的語言,是我羞於啟齒的表達,當所有的心情在潔白的書箋定格,心便如釋重負,放下,安然。抑或無病呻吟,抑或有感而發,抑或強賦心愁,而我,只想這樣守著文字慢慢沉寂,慢慢變老,然後永遠懷念。

唱歌,不敢大聲,一些鏇律成了心上的刺青,一刺多年。自顧自輕輕地哼唱,歌不成歌,調不成調,疼痛連著呼吸,心碎淚流。有些歌,不再唱,因為熟悉的鏇律再也無人能懂。有些歌,只為某人而唱,因為唯他懂鏇律里不再的深情。想唱,因為懷念,唱到淚流,因為懂得。

人生苦短,愛已成習慣,而戀人緣未滿,如何能輕易地放?如何才能過了這關?

紅塵一遭,情人結未斷,走得太艱難,何時才能峰迴路轉?如何退才能讓痛不再作祟?

曾經,是世上最殘忍的詛咒。曾經美麗過,曾經年輕過,曾經快樂過,曾經幸福過,曾經在一起……而經已人事兩分,天各一方,咫尺天涯的距離,阻擋了所有,磨滅了所有,冷了心扉,淡了華年。再沒有人可以象你,讓我愛得風雨兼程,愛得心力憔悴,笑得最燦爛,哭得最傷心。

你要走,我不留,也只是分離,何苦放大了悲傷?這條路太多彎太多坎,當堅持成了負累,已給不了的暖,我會慢慢習慣,靜靜等待結尾,只是這等待,太過蒼白。

歲月依舊,時光任冉,轉身的一刻,有沒有看到我無助的顫抖?逃不掉回不去走不出你給的溫柔,道不出的心酸,是否能笑著走完?

(三)

人面桃花相映紅,桃花朵朵開,而人面是如舊的蒼白寂寥,這個季節,顛覆了如常的美麗。

妖嬈的綻放,粉紅的回憶,在心靈深處若隱若現,成了久遠的逝去。歲月斑駁,淡了如許華年,流年滄桑,亂了片片芳菲。素白的心間,開滿了晶瑩剔透的冰凌,空冷了一季又一季,冰封了一年又一年。

雨珠,親吻著大地。風兒,吹開了花蕊。鳥兒,吟唱著春歸。綠芽,已在痴痴地張望。那一片裊裊娜娜的雨霧,灑向蒼茫大地,激起滴滴晶瑩,跳躍的音符氤氳在空氣中,如夢似幻,純淨而空靈。

寫不出的詩情畫意,道不盡的纏纏綿綿,唱不完的婉轉悠揚,妖嬈了歲月,點綴了紅塵,陶醉了過客。而那一片淒淒芳草地,可曾有過色彩斑斕鳥語花香?能否再見蜂飛蝶舞春光無限? 

情緣太薄,世事太殘,萬物復甦,而心唯剩空谷的寂寞,滄桑依舊。春歸的氣息,只是徒傷懷。薄涼的春色里,安享日月風雨。卻奈何時光如劍,刺進胸膛,絢爛了季節的荒涼,蔓延著清淺的暖,延綿著厚重的傷。想要靠近,依傍,聆聽,漸冷的心,桎梏的腳步,破滅了所有溫暖的念想。

如果人活著可以不吃不喝,我可以遠離塵世,如一顆寂靜的塵埃,消散在空氣里,無影蹤。每天最嚮往的時光,就是忙完所有,放下所有,看一段文字,寫一份心情,聽一首鏇律,沒有任何的打擾,沒有說話的欲望,只有一個人天馬行空的世界,自由,空曠,隨性。無論感動或是憂傷,無論笑意盈盈還是淚流滿面,都無需遮掩,藏匿的心宣洩得淋漓盡致。 

愛濃不問永遠,情深不知歸路。流年的碎片泛著冷冷的光,閃過眼眸,划過心尖,蝕骨的思念驟然而起,漾起滿地的心醉,卻欲說還休,欲訴無處,只能立在雲之端、水之岸,細數相思長,而後絕塵而去,任身後凋落片片淒蒼。

(四) 

冬蕭蕭而去,春姍姍來遲,低溫,薄涼,夾雜著最後的凋零,阻擋了蠢蠢欲動的心事,擱淺在一片淒清里,嘆息,守望。

桃花節即將上演,一場浪漫的經典,一個幸福的寫意。而一場繁花落盡,再回望,有多少美麗存留心間?有多少人兒醉臥花間?望眼欲穿,人盡散,花空殘。醉醒時,才知紅塵萬惡,花事空許,桃花節,還是桃花劫,惹多少痴情兒女傾心奔赴,緣落情盡之時,流滿地花殤淚,刻下明晃晃的傷。

頭像依然閃亮溫暖,如一道微光溫暖長長久久的寂寞,安撫多年不變的等待。只是,再無法開口問聲好,再無法言說那些想念,再也道不明那些因你而生的心情。

唇齒間,千方萬語只能無言。

素手輕揮,是無奈的作別,亦是心的召喚。

淚光盈盈,聚滿心碎的溫度,相思已漠然。

季節描摹著華年,人生寫意著精彩。站上山之巔,俯仰天地間,風兒柔柔,陽光暖暖,紅牆綠瓦,炊煙裊裊,天空澄淨,大地喧騰,一方心空有了久違的淺暖,心中的花蕊悄然綻放。閉上眼,敞開懷,聞著這個季節特有的清新,擁抱著有情天地,在如詩的幻影里望到自己乾淨的容顏,感受如水的情懷,聆聽丟失的足音,幸福是真的來過。

明月有情,清風有淚,小雨飄傷,落花帶愁。所有的故事都在無限期待中開始,也都有命定的結局,相聚,離開,緣來,緣去,情薄,情濃,亦不過如此。只是,一次凝眸,一醉千年。一個轉身,再寫不出溫暖的文字,拼拼湊湊,字字成傷,落筆成空。

浮雲空悠,華年勘破,不知該去向何方。在沒有愛溫情暖的風景里,獨自綻放,黯自飄零。 

生命的沉重,負於肩上,經年的憂傷,落在眉睫。那一抹舊時光,漸漸轉淡。飛揚的青春,漸漸消逝。今日心情,清淺淡暖。 

芳菲散盡,愛到無言。輸了世界,贏了自己。那一道閃電是否在給自己指引?那一聲春雷是否在為自己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