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

我覺得桂花最具妖氣。

它,不曾有艷麗的色彩,更不曾有妖嬈的風姿,只是淡淡的黃或者橙,巧巧的小,粒粒的點,星星似的點綴於綠葉之間,一陣微風吹來,就把整個秋天俘虜。這分明是有妖氣,不然怎么就如此讓秋動心?

我相信,很遠的年代一定有一個叫桂花的女子。她必出生在江南,蘇州或者杭州。一戶人家,父親是開小酒坊的,早出晚歸店內忙碌,她藏於深巷不曾出門,每日刺繡或者幫母親打理家務。

她不夠大氣,比不得名門望族的千金,識得字讀過書。叫桂花的女子,注定是小家碧玉的秀麗,通透,明亮。她不孤傲,更不勢利,屬於最民間的。可正是這最民間,最通俗的美麗,才讓人心儀念念。

百花都爭著在春天開放,再不及夏日灼灼也是一種旖旎,很少有花秋意轉涼,呼啦啦地綻放。除了野秋菊,便是桂花了。只是菊花開得遲緩,不像桂花這么緊湊,一開就掛滿枝頭。但又極盡掩飾,不積極露面,羞羞澀澀讓人想入非非……

桂,有金桂,銀桂,丹桂。最喜歡的還是丹桂,一片繁茂的橙紅色,形成一個大花苞,鼓囊囊地與葉兒相得益彰。

有人說,桂花像是一個熱戀中的女子,她的香,不似梅的“暗香浮動”,也不似蓮的“香氣益清”,熱烈,芬芳,吐露著最濃烈的相思。

我特別喜歡這種纏綿的香,讓人慾罷不能。

沾染上愛情的花,是很容易讓人深陷,不可自拔的。

桂花,她讓一個男人動心了。這個男人就是秋。秋來了,剛來,就被桂花迷惑。你看,大街小巷,男女老少攀折桂枝,還有人家在釀桂花酒,桂花滿滿地俘虜了清秋時節,特別是中秋前後,連高貴的菊都顯得冷清了。經歷過春和夏的男人,賞盡人間百花,卻在遲暮的秋,因為一簇簇嬌嫩的桂花輾轉回眸。沒辦法,愛上了,就是這樣的不分年紀和差距。哪怕遭到眾人的非議,也要一場轟轟烈烈。

可不是,感情沒有早晚,若是遇到,再晚都不是晚。

小區有幾樹丹桂,一到金秋季節,遠遠就能聞見撲鼻的香氣,總能把人帶到一個美好而甜蜜的世界。我極愛這些細小的花,生的清麗典雅,在塵埃中挺拔,以一種孤婉轉成一道風景,讓人情不自禁。

桂花本是江南花種,自是江南女子的韻味。鬧著小情緒,在院子的桂樹下和某一個人捉迷藏,就是讓他捉不著,干著急。

她是會愛的女子,愛起來,誰都拿它沒轍。像“妖”一樣,揪著你的心。

然後,以短暫的花期結束自己清香的一生。愛過,值了。

她用生命去愛,太用力,秋漸漸遠離,她一瓣一瓣凋零,在泥土中把香氣散盡。

我有些傻。以為花會懂得人心,它的綻放需要我的參與才精彩。然而,花畢竟是花,它的盛開與凋零並不等我。五天前,丹桂飄香,而我忙於俗事,錯過了花期。今日,我興沖沖歸來,只為看花,卻看不到半點花朵。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錯過了花期,尋不到你想要的明媚。桂花落了,明年還會再開;而有些東西錯過,或許就是一輩子。

桂花不會錯過秋,所以它寂寂落下也無悔。我也不願錯過你,就算掙紮成一縷桂香,天涯海角跟著,也是一種幸福。

沒有看到桂花,但我已經在心裡種上了它。等下一季吧。我這樣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