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坊新世紀中學陶恩嘉
題記——小時候,當我形影孤單地在異地他鄉那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逗留的時候,我心裡並不感到難過,因為那時有足夠的新鮮感。但是,久而久之,卻越發的想念自己的故鄉,人應該本就是這樣吧,不知道下一次又是從這個已經厭煩的地方逃離到另一個地方,不過這是很遙遠的事了。
爸爸媽媽結婚的晚,他們年輕的時候,爸爸來到北京工作,獨自留媽媽和姐姐在老家生活,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我並不埋怨爸爸把媽媽姐姐獨自丟在那裡,因為我從小就知道爸爸是為了讓我們的生活更好,更加富裕,老人也好有人照顧。
在我大約3歲的時候,我們被接到了這裡,但卻留下了孤苦伶仃的老人。爸爸一個月從北京回來一次,那是坐的公車還叫938,805還沒有出現。每個月的那一天我都和媽媽姐姐等在公交站牌前面的路口,爸爸下車笑口顏開的望著我們,我回望著,我架在爸爸的脖子上,黃昏時的夕陽的餘暉映射在我們的身旁,將我們的影子拉長,那裡仿佛出現了幸福的光芒。
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這樣循環而過。直到我上了國小,爸爸突然辭職,然而也因為家裡的收入少了,我們也從公寓裡搬去了村子裡。那時候,語文老師總是留關於家鄉的作文,大多數同學都是本地人,寫起來很簡單,只有我一個人,在那苦思冥想,因為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在我腦海中,印象非常的模糊,甚至都忘了老家門前的地是水泥的還是土鋪的,樹是蘋果樹還是梨樹,花是美人蕉還是映山紅……於是我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探索著,思慮著……
今年,放假的時候,連續幾年沒有回家的我們,踏上了回家的火車。火車很奇妙,哐當哐當的火車帶著我對家鄉的無限美好幻想駛向前方,透過窗戶,凝望著外面一望無際的綠色,我呆住了,已經多久沒看見過如此優美的風景了啊,我仿佛身臨其境,站在那田野中,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鳥雀成群的飛過湛藍的天空,一剎那思潮澎湃,心靈涌動著一汩汩暖流,潺潺捲動著所有的美麗與青春的炫彩。
下火車後,我們又坐了兩班大巴車才到家,路上的一切都很陌生,他們說的話我並不懂。看到我們爺爺奶奶們很欣喜,但是很多話他們又不知道怎么說,我也如此。吃過飯後,我和爺爺奶奶坐在樹下聊天。“奶,您身體還好嗎?'“……啊……嗯好的很呢,你不用擔心的。”“恩,那就好!爺爺您呢,您別老是下地幹活,也要多休息啊。”我瞥了一眼,看到了爺爺腿上的傷,明顯那是被稻田裡專門吸血的毒蟲咬了的傷痕還有大大小小的淤青。我抬頭,爺爺奶奶笑盈盈的看著我,我的心仿佛被針刺傷了一下,這幾年來,我從來都不怎么關心爺爺奶奶的身體健康,他們吃的怎么樣,冬天有沒有多穿衣服,是不是很孤獨,我這個做孫女的連十分之一的責任也沒有做到,儘管是打電話也經常不接或者找個理由迴避……我愣住了,不知道接下去說些什麼……
後來,可能是因為我從小在北方生活的原因吧,在那裡住我很不習慣,身體上也出現了狀況,高燒不退,而且腹瀉,身上起了小疙瘩,吃不下任何東西,這把爺爺奶奶急壞了,他們哪裡見過這么嚴重的病啊!在村子裡,醫生很不好找,找到了也不願意來,所以危急之下找了個偏方,就是喝醋,那之後,我每天都要喝三大碗醋,不停地喝,不斷地喝,奶奶日日夜夜的照顧,不辭辛勞,後來我的病真的好了,那時候我以為是這個偏方真的有用,但我現在覺得,那是因為奶奶對我的愛才驅除了圍繞在我身上的病魔。
病好後,爺爺還帶我去了鎮裡玩,那裡有很多好吃的好玩兒的是我在別的地方從未見過的,真想再去一次啊!
時間過得飛快,我們收拾了行李。明天就要走了,我能想像的到爺爺奶奶心裡的不捨,上次的聊天我還有許多沒有說完的話,寫一封信吧。我心裡無限的感情也湧現出來,再也壓抑不住,一口氣把所有的話都寫完吧!之後,我把這封信小心翼翼的摺疊起來,放在了被子的夾層中。
第二天早晨,我們坐車走了,我不敢回頭望他們。火車上,透過窗戶看,夜深了,是爺爺奶奶該休息的時候,他們有沒有發現那封信呢?
親愛的爺爺奶奶:
一直都很想給你們寫一封信,訴說我對你們的牽掛與感激,以前我很幼稚,從來不明白您們對我的愛。現在,我想把我心中的話全部告訴您們!您們年紀大了,總是孤苦伶仃的,我擔心您們生病,擔心您們吃的不好,穿的不暖,擔心所有的一切。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讓我深深的體味到了古人說的“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以前我的不懂事讓您們為我操心了,我在這邊學習,不僅學習到了知識,更多的是讓我懂得了如何感恩與報答。
現在想著你們的容顏,往事紛紛映入眼帘。我心裡酸酸的,淚,已止不住。是你們,爺爺奶奶,親愛的爺爺奶奶,讓我至今都體味著被人呵護的感覺。很多時候,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亂發脾氣,大吼大叫,可是每次我冷靜後又會後悔莫及,但又不知道如何去道歉。依然記得小時候對你們的無理取鬧,又一次哭鬧著非要你們給我買速食麵,你們無奈的表情與疼愛;依然記得小時候別人和爺爺吵架,我去把他家的瓦片給掀了,結果又賠了幾百塊錢;依然記得每次吃飯,你們只吃白米飯,把好吃的肉和菜都夾給我;依然記得回家的時候,你們喜悅的樣子令我心酸,離別時,你們總會塞點錢給我。其實你們平時都捨不得吃肉,家裡養的豬、雞、鴨你們過年的時候都不吃,卻只是用鹽醃起來,等我們回家的時候再讓我們帶著,其實我不喜歡吃醃製的東西,可是只要醃製起來了,肉就不會壞了,可以放很長時間,再等著我們帶回去吃……
現在,我在這裡生活,我過得很好,只是沒有您們的陪伴。我漸漸的長大,您們卻漸漸老去,時間一秒一秒的逝去,陪伴您們的時間更少了,您們在那裡一定要保重好身體,您們是我永遠的牽掛,晚上經常默默的想起您們,人活著有很多無奈,有很多無能為力的事,但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您們是很疼我的。您們辛苦了一輩子,晚年還是這么勞累,我多么希望您們能過的輕鬆,快樂,至少不這么辛苦。
我和爸爸媽媽會經常給你們打電話的,您們記得要接喔,千萬不要再按錯鍵了,您們如果不太會用手機,等孫女下次回家的時候一定會教您們的喔!如果想我的話,就多看看我的照片吧!孫女一定會兌現承諾的,而此刻,孫女只希望您們能夠健康,開心!我愛您們!
我在火車上靜靜的想著信的內容,一方土養育一方人,我深愛的故鄉啊,總是讓我泛起淚光的故鄉啊!
故鄉愈難回,鄉愁便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