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以歲月與馳騁

南方安靜地落下一場小雪,聘聘婷婷,姍姍來遲,將大地無聲地掩上一層白幕,淺吟輕唱這白枝梨花的一樹繁華。是,她裊裊的身姿,她含情脈脈的雙眼,埋葬了這座城,以及,寧靜了那裡發生所有的事。

——題記

原是她悠哉悠哉地飛,觸動那片潔白一如她的玉梅,載著無盡的清香,染了她剔透的身骨。嬌艷的梅花是她旅行的風景與陪襯,遠方的朦朧是絲絲縷縷的誘惑。幽幽的清香,淡淡的美好。她只知,義無反顧,永無止境地飛向那所期待的遠方,若從未有過期盼,大概也就不會如此想要一覽這大好河山。那是她的夙願,她的夢想。

她越過千山萬水地飛著,從雲朵里悠然而行,穿梭在濃濃的煙霧中,在山水間詩情畫意,於初陽中透骨化香。這是她的宿命,她惟有前進。那“十載西湖,傍柳系馬,趁嬌塵軟霧”,那“汀洲煙箬”“楚江沈魄”,那緘默著見證時間變遷的青磚,那映襯著斑駁陸離光暈的綠瓦……日日縈繞,沒離開過。

是了,她這段路,實在走得太漫長了。她將要翻越北國的“惟余莽莽”,跨越雄雄長城,蒼蒼樺林,慢慢悠悠,以“白天碎碎墮瓊芳”的紛揚之姿,來到那魂牽夢縈的南方古鎮。

她繼續輕輕柔柔地飛呀,拂過那低低的青磚綠瓦,拂過江南妙齡女子的纖纖素傘,拂過被雨點所濺染的小河,拂過那謝道韞口中“撒鹽空中差可擬”的韻味。小巷深處的二胡聲悠揚飄蕩,頗是一副“淒悽慘慘戚戚”的模樣,梨園戲子細膩而又婉轉的咿呀唱腔掠過她輕巧的身軀,絲絲縷縷皆敘述著一段又一段青澀的紅樓往事,或躍上她心頭亦不過沉之於心底。

你可曾想過,她是那么純潔無瑕,降於世間卻只為裝點這平凡的大自然。你可曾聽見,她伏在枝葉上,將那青竹變為瓊枝時,發出的聲響,那么輕,卻又那么重。你可曾瞧見,她融在某一片土地,與這大地最深切地接觸。你可曾明白,這南方的雪,總來得比北方遲,又總比北方的少。

那便是雪啊,從北方馳騁而來,所有的勇氣以及歲月。

翌日初晴,那盼雪盼了許久的軟糯娃娃,輕輕推開窗,眼中一下散發出光芒,欣喜地散播喜訊——:

“娘親,江南的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