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 ——日薄西山,若有所思

緋紅的霞曜之光,透過窗子灑到白花花的作業本上,立得筆直的原子筆在紙上沙沙作響,生鐵般漆黑的墨跡歷歷在目。我還和昔日一樣無可奈何地坐在教室里,以筆作劍,日復一日地操筆戰鬥。不知怎么了:課上聽講時,我要和愈發沉重的眼皮做鬥爭;課下作業時,我又得和不聽使喚的小右(右手)做鬥爭……。難道——我就這么喜歡撿起石頭去砸自己的腳嗎?這一切的愛恨情仇,都是去年造的孽啊!

去年的有一天,一直活在鹹魚世界裡的我終於鼓足信心,對天發誓著——要將學習進行到底。於是,我免不了與內心中那個墮落的自己鬥爭。哪怕心已死去,洒家的肉體也不會就此墮落;即便是讓我失去心跳、失去呼吸、失去溫度,吾等也會化作萬劫不復的殭屍重新振作起來。因為“就算我比不上其它人的鯤鵬萬里,也不能輸給這么無能的自己。”常會伴隨著徐徐微風鑽入耳里,這句鶯飛戾天的壯士豪語縈繞於耳畔,遲遲不肯散去正是在這股強大信念的驅使下,我才能無所畏懼地挑戰眼前支離破碎的未來。哪怕飛蛾撲火,不也毫無遺憾了嗎?

能有我這般驚天地、泣鬼神的覺悟之人,寥若晨星。因此,我才更加迫切地希望這寥若晨星的部分人能夠變成僅吾一人。也就是只有我一個人在堅持不懈地爬上坡,而其他人或多或少地往下坐滑梯。這樣,我的努力才更能顯得有意義。但是這個一向秉直公正的世界不會因為一個人自私的希望,而大發慈悲地搞一場翻天覆地的大革命。這般無助的我,也只是白日做夢耶!

季節接連死去,又是一個輪迴。這一年以來的鬥爭,讓我信心大增,士氣高漲。本以為我能人品大爆發地飛上枝頭變鳳凰,到頭來連成功的滋味也沒嘗過,就被其他人擠下了枝頭,讓我猝不及防地摔得頭破血流。在朦朧的視野中,在諸神的黃昏下,是血糊糊的世界。我還沒好好看看剛起色的自己,眼睛就花了,文房四寶一輩子,只烙下了滿臉的瘡痍!

太陽依舊從東方升起,又往西邊落下;重拾信心的我依舊安然無恙,成績依舊完好如初。我的努力在這個厚此薄彼的世界裡,顯得徒勞無功。這個脫軌的世界,這個殘酷的世界,化作一朵烏雲蓋在心頭。

燃燒殆盡的回報,如影隨形的絕望,無法傳達的悲傷啊!

一年了,說好了的——要成為一個有抱負的人,如今似乎演變為了小孩子過家家般的兒戲。本想明朝散發弄扁舟,再到一個毫無紛爭的世外桃源里去。結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想來今天的作業還沒搞定。桌面上的作業鐵青了臉,這便給我的幻想打了個剛硬的零分。

在乾淨整潔的白紙上,我在結尾處畫了個圓圈,不是為了詛咒別人,也不是給自己打零分,而是一個圓滿的句號。我不想以白髮婆娑的姿態,用如枯樹枝一般扭曲的手打上句號。反之,我要披著油光可鑑的黑髮,用如春筍般白嫩的手落下句號。作為救贖,讓那些悲痛之音消散天際!

時光匆匆逝去,留下來的是滿腦子對於迷茫的思考。對於往昔的眷念,慟哭也好,痛苦也罷,不都已經挺過來了嗎?成績什麼的,不也是身外之物嗎?也許只要做一個有抱負且真實的自己才好呢!

這樣的結局,我才敢心甘情願地為之添上濃墨一筆的句號。放下筆後,我將頭轉向了窗外。在夕陽的餘暉下,一隻雛鳥拖著長長的黑影,撲閃著翅膀,消失在靜謐的紅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