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獨靜,開牗同喧

周國平說:“世界越來越喧鬧,而我的日子越來越安靜了。”在塵囂漸上的世界裡,每個如他一般的思考者都渴盼一個安靜的角落。安靜,是一種思考的自由,理應存在。而安靜並非沉默,守靜的人更應有睜開雙眼、走出靜室、與人同喧的襟懷。

在交流途徑如此廣泛的當今,我們愈發難以守住寧靜的空間,卻愈發渴望守住。安靜帶來乾淨,帶來別無他物、獨我一人的空間。梭羅築舍湖畔,捨棄雅典執政官身份帶來的喧囂,守住了一片安靜的空間,一顆平靜的心;阮籍吟詠溪畔,嘯歌山林,同樣是為了無人打擾、自得其樂的自由,為了亂世中一點清靜。守靜,也為守獨,守住一片心靈的淨土。

也唯有安靜的、避開紛綸亂象的世界中,我們才有獨立思考的餘地。“致虛極,守靜篤”,靈感無不來自沉靜無言的世界中,但我們通常在喧囂中迷失了自己,凌亂了本心,世上不缺釋迦牟尼,不缺七天七夜,缺的是一棵菩提樹,一片杳無人跡的靜土、淨土。

沒有不受打擾的獨立思考,何來灼見真知,何來冷靜的社會氛圍?靜水如鏡,錦鯉中游;亂潮拍岸,退去一空。日本的安靜,醞釀出獨到的思考,精雅的風俗。中國鬧是鬧了,看似百百家爭鳴,細看卻珠玉寥寥,大多不過博採之言、附會之辭。安靜,不僅讓個人凝思昭達,更讓社會擁有思考之風。

然而,守心不等於離群,安靜非同於沉默。熊培雲認為,要在喧鬧中擁有獨立思考,以獨立思想融入群體,閉戶自專,充其量不過何晏;開牗同喧,與人論道,才能成就王陽明。同樣,將自己封閉於靜樂的世界,於己無益,於人無益。經世致用,知行合一,才能使自己日臻完滿,使社會漸趨和諧。蘇格拉底在鬧市中討論,孔子在杏壇上與人宣講,四皓入朝,謝安出山,豈非融於喧鬧的襟懷?若在isis橫行、地溝油當道,外患不絕、內憂未止的今天,我們仍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做個“希夷先生”,於己何益,於世何益?

閉上眼,我們應守住內心的安靜,擁抱靈魂的和樂,應在無擾無涉的世界中,寧靜昭達。推開窗,我們更應走向社會,走向現實,在完善自我之時,同此涼熱。如此,方能無愧於天地,最終內安於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