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愛的爺爺:
你說,人生如夢,白駒過隙匆匆年。
多年前,你曾跟我講過紫藤與桂花樹的故事:從前,有株紫藤長在牆角邊,被擋住了陽光,長得很瘦小。有天他在牆角哭泣,被隔壁院的桂花樹聽見了,並且成為了好朋友。桂花樹見他可憐,把自己的根伸向紫藤,用跟包住它的根,把營養一點一滴傳送給紫藤,紫藤日益強壯,美麗,得到了主人的讚賞。後來,主人家要搬走了,把種植的紫藤們紛紛送了出去,唯有那株長在牆角卻異常強壯的紫藤,朋友問主人家為什麼,主人家說他曾經撥開過紫藤的土,然後他看見紫藤根外還有一層根條,忽然一陣風吹來,紛紛的桂花隨風飄落。朋友頓時明白了什麼,
那時,我不明白,我舞著小小的手掌問你什麼意思,你哈哈大笑,滿是手繭的大手拍拍的我臉蛋,說:“你去問問我們花園的那株紫藤。”我跑到花園了對著紫藤說話,媽媽問我在做什麼,我把事情說了一遍,她笑著說:”爺爺是騙你的。“我氣沖沖的跑進房間找你,身後的紫藤被風吹得一顫一顫,舞動著他們獨特的舞姿。那年,我5歲,你64歲。
夏日炎炎,你坐在長椅上在嚼著什麼,下巴一抖一抖地,像極了老山羊啃草的模樣。我趴在你硬硬的肩膀上,香香的茶葉味悠悠地蔓進了我的嗅覺中。我扯掉你一根白頭髮,”吃什麼呢,給我吃點。“你揚揚手,”過來坐下。“我趴在你大腿上,你粗大的手掌蓋住我的眼睛,”張嘴。“你塞了什麼進去,一根根的,細細的,我嚼,要斷了一根,苦味頓時蔓延開來,你用力摁住我,”一會就不苦了。“果真,還帶著一絲絲甘甜。我問你那是什麼,你說是茶葉,清熱。那日夏晨,一老一少,沐浴著清晨的曙光,沉默著,悠閒著,愜意著。那年,我8歲,你67歲。
秋,涼風習習,甚是涼爽。你躲在房間裡練書法。滿是墨香味的你硬是把我拽了進來看你練字,我對這個沒有興趣。突然你放下毛筆,說,”帶你去個有趣的地方。“我”咻“的一聲坐直了,”不過你要幫我個忙。“我深深的點頭。我幫你折了很多紙飛機,一直納悶,你要這些做什麼呢?難不成帶我去放紙飛機?果真,你帶我上了天台。二話不說的你拿起個紙飛機扔向天空。紙飛機在天空盤鏇,穿梭在風間,飛翔在雲間。紙飛機來個迴轉,飛回了我的身邊,我驚訝的叫出聲。那天我們飛了好多個紙飛機,事後,你居然要我去撿紙。我盯著你,要我一個人?你扶著腰,”難道你要我這身老骨頭去撿?“你這人真是……槓上你真是倒霉了。那年,我12歲,你70歲。
冬天,寒冷又孤獨。父母說,你患上疾病,住在醫院裡。我去看你,你見了我,開心全寫在臉上,一個勁的問我過得好不好,我反過來問你,你有點不自在,但任就點頭,可惜那時我如此粗心,竟未留意到你的不自然。後來,由於學習,我沒有更多的時間陪你了,有次,從父母那兒聽見你吵著鬧著要回家,三姑六婆勸也勸不住。
接到你病逝的那天,我的大腦空白。淚,如斷線的珍珠,氤氳了心跳,浸濕了衣裳。我紅著雙眼,趴在你沒有心跳的身體上,你逐漸冰冷,我卻試圖將你捂熱,可是,我做不到;你喜歡我笑,我強忍淚水拚命笑,可是,我做不到。你不要走好不好,我還想多陪你十年呢,你不是答應我要永葆青春的嗎?你說話不算數,說謊話的人可是要打手心手背的……
我還有好多好多話沒有和你講呢,你怎么願意拋下我,願意拋下愛你的親人們呢?你說,要堅強,所以我學會了用微笑面對傷心,正如那天我承受著痛苦聆聽著親人對我說你的囑咐;你說,要樂觀,所以我學會了用平淡面對困難,正如那天我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你只是去了另一個世界。
春末的最後一天被風吹遠,很多味道都從鼻尖上甦醒,就像,那個春天手掌的花草味,那個夏天衣領的菸草味,那個秋天全身的墨香味和那個冬天笑臉的暖心味。時光帶走了當年的紫藤,卻帶來了美好的回憶;時光帶走了當年的茶渣,卻帶來了一整夏的清涼;時光帶走了當年的紙飛機,卻帶來了那一刻的喜悅;時光帶走了當年笑臉燦爛的日子,也帶走了你。
你看,我長大了,學會了很多以前不懂的東西;你看,我長大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哭哭啼啼了,你看,我長大了。可不可以,在來世,我當桂花樹,你當紫藤,換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願你永遠快樂,開心。
11月2日
你摯愛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