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瞬間

他們是生活在世界角落中的人,他們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一如他們被遺忘的存在。

——題記

猶記得那天的如血殘陽,夕陽和紅雲纏綿在山頭,照得大地也帶著些許紅。街道上的行人看起來都是一副匆忙的樣子,背著精緻的背包穿梭於人群之中。車輛遠去,在空氣中留下嗆人的尾氣。應該是回到家休息的時間了。

驀地,一位佝僂的老人闖入實現——他四處張望的神情和襤褸的衣衫十分引人注目。他緩慢的走向距離車站不遠的一處垃圾箱,然後弓下身子,朝裡面張望著——老人的一舉一動都仿佛電影中的慢鏡頭。已是垂暮之年的人,卻還無所依的樣子。許久,他將手伸進那個灰色的垃圾箱裡,翻找著什麼。那手啊——像枯黃的梧桐葉,手指很長,更顯他的瘦削。我這才注意到,這酷熱的夏日,他居然穿著棉衣!袖口處的棉花散了出來,絲絲縷縷的隨著老手的起落飄來盪去,仿佛想像中老人那如同風中飄絮的人生……

此時終於有人注意到他——從遠處走來的年輕情侶遠遠的繞過他,牽著孩子的婦人連忙低聲和孩子說著什麼,就連那準備前來扔垃圾的小孩子都遠遠的跑開了。

可他——竟完全不在意,甚至連眼都不曾抬一下。是太專注嗎?亦或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目光呢……

終於,他的手顫顫巍巍的伸了回來,乾枯的手上還多了一個飲料杯——看樣子是不久前被人當作垃圾扔掉的,裡面有剩餘的果汁,外壁還有冷氣凝結的水珠。亮亮的塑膠封皮反射著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老人抬起頭,笑了,然後向遠方揮揮手。他的臉孔,仿佛被刀子刻過一般,感嘆歲月無情之餘,心底也生出許多的辛酸和悵惘。這時,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小女孩——衣衫破爛,雙馬尾無力的耷拉下來,瘦弱的身體仿佛經不起風吹。老人小心翼翼的撕開飲料杯的封口,生怕將這“傳世珍寶”弄灑幾滴,然後遞給小姑娘。小姑娘一飲而盡,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老人眼中的笑意仿佛就要溢出來,那刀刻的痕跡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