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心裡話,我也悔過

可要從五年前講起。

木棉花開的季節里,家裡住進了一個姐姐。她叫欣欣,媽媽輕撫著我的額頭說,那是我的遠房姐姐。我略帶著羞澀地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個不曾謀面的姐姐,心底卻有一股親切之感油然而生。

記得你同我講的第一句話:這裡的木棉花真漂亮。我順勢挽住你的手將你拉入花林:“姐姐要是喜歡這兒,就要跟我們一樣把家安在這裡喏……而且……”不知是哪個字眼觸動了你的心弦,只見你略帶力度地掙開了我的掌心:“我先回去了”留我一人杵在原地,我昂起頭,望著這如火的木棉:怎就不能融化你堅如磐石的心呢?

此後的一段時間,我不再敢輕易靠近你,唯恐深一步惡化關係。

飯間,我常常埋頭虎咽,而你卻會不時地夾菜給我,等到我抬起頭準備說謝謝時,你卻匆忙低下了頭,讓我頓時噤了聲。有時,你會望著屋後那片木棉林發獃,待我走近,你便又察覺到,趕忙用袖子擦拭臉頰,然後隻身離開,撒下一地的憂傷。你、是我觸碰不到的神秘,我已習慣遠遠揣摩深不可測的你,並學會了將你稀少的一顰一笑通通納入腦海。

春天已去,木棉從容地換上了一副模樣,花苞里的棉絮在天地的協調下翩翩起舞,宛若從天而降的仙子,美極了。

不知是何人述起,班級里傳起了關於你的流言蜚語。他們毫無忌諱地在我面前謾罵你母親品行不端、玷污了人的品性。而你對這些只是選擇沉默。“我看那女人的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簡直就是毒蠍心腸!!”當這句話響起在我耳畔時,我忍無可忍地衝到那個人面前摑了她一巴掌並廝打起來,你卻衝過來將我一把拉開躥出了人群。跑出教學樓後,我用力甩開了你的手,大肆吼著:“為什麼要拉開我?”你一屁股坐在花壇上:“這不管你的事,你最好別管!”我一下紅了眼眶看著你愈發蒼白的臉:“那你走”

木棉的棉絮落了滿地,白茫茫一片氤氳了我的眼底。我蹲在木棉下,把土壤刨開,用手捧著那本從你抽屜翻出的日記本小心翼翼地埋進土裡。我想,埋葬了回憶應該就可以忘記一切了。可惟獨至今我還記得日記最後一行:我只是不希望你知道我殘缺的過往。

對不起。

五年了,我終於把這三個字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