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翻動相冊,感受歲月已悄悄流過,但愛永恆。
——題記
繁華謝去了春紅,沿著酷熱的夏進入了漸涼的秋,倚靠在樹下拍去相冊上厚厚的塵,信手翻開,微風捲起紙頁翻過,那一刻,我發現歲月已悄悄流過,照片散落一地。
相冊里的每一頁都有著歲月悄悄流過的足跡。瞧,那相片上正抬頭仰望天空的小男孩,不正是小時的我嗎?蟬鳴的夏日,我們常坐在院中的竹搖椅上,靠在她的懷中,抬頭仰望滿天繁星,聽身旁草叢中傳來悅耳的蟲鳴。每每這時,她都會一邊輕搖蒲扇,一邊牽起我稚嫩的小手,為我講那滿天繁星的故事。抬頭仰望那繁星閃爍,在浩瀚的宇宙間,她是沉思的星辰,我是閃爍的群星。記得那年,我五歲,她五十五歲。
翻動相冊,在歲月悄悄流過的足跡中,生活的點點滴滴被我重新發現。那年考試,天空中下著瓢潑大雨,在滂沱的暴雨中,她緊緊地抓住我的手,頂風撐起一把大傘,踩著滿腳的泥濘,送我趕考。大滴的雨水猛烈地打在地面上,濺起朵朵銀亮亮的水花。狂風怒吼,把雨傘也吹散了架。而她卻脫下大衣,緊緊地披在我的身上。到了學校,我們早已成了落湯雞,那大滴的雨點沿著她有些蒼白的髮絲流向面頰,順著臉上皮膚深淺不一的皺紋流下,滴落在那早已濕透的衣衫上。泥水也弄濕了她的鞋子,而她並不在乎,變戲法似地為我從包中取出一件乾淨的新衣服換上,隨手一抹臉上流淌的雨水,揉揉我的頭髮,轉身便消失在那傾盆的大雨中。而淚水早已如泉涌般弄花了我的臉。記得那年,我十歲,她六十歲。
國中的學業日益漸緊,而每日回家,桌上總會擺滿了豐盛的菜餚,不用問,這也一定是她的傑作。她時常對我說:“要天天有個好心情,身體健康很重要,好好學習,天天進步!”望著那飯桌營養豐盛的飯菜時,我仿佛看見,在那人頭攢動的集市上,她提著菜籃擠過擁擠的人群,一邊揚手抹去額頭細密的汗珠,一邊匆忙向家中趕的情景;在窄小的廚房中,她在牆角辛苦摘菜,鍋上煮著鮮美肉湯的情景。這一年,我十四歲,她六十四歲。
她就是我的外婆,一位平凡而又偉大的老人。那一刻,我挽著她的手,靠在樹下,在漸緊的西風裡,抬頭看那天邊美麗的夕陽,片片金黃的秋葉翻卷著,飄落在相冊上,拂去秋的信箋,我發現歲月早已悄悄流過。
曾經的我,在那歲月的相冊中留下一道道斜斜的腳印,身旁的外婆慈祥地笑著,扶著我,在我身旁也留下一行行堅實的腳印。可是,當略小的腳印逐漸變大時,那曾經堅定的步伐卻變的蹣跚歪斜。於是,一位老人拉著一位少年的手,一起拾起水窪里尚有綠意而過早凋零的落葉;一張消瘦的臉和一張泛著淡淡紅暈的臉仰望太陽的餘暉。
那一刻,輕輕翻動歲月的相冊,才發現歲月已悄悄流過。暮秋的夕陽下,河面泛起微紅的漣漪,河畔大樹下,白髮迎合著枯葉在風中搖曳,漸涼的西風捲起長衫的衣擺,我與她手拉手,看歲月已悄悄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