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煙的老人

事情要從最近在我身邊發生的一個奇怪的現象說起。

外婆家住的是老式的瓦片房,門前有一個較為寬敞的院子,幾乎每天的晚飯後我們一家人都會徒步走到離家沒多遠的外婆家。每每到了外婆家就是在院子裡打打羽毛球,在走廊上坐著聊聊天,在房間裡看看電視,平凡簡單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但不記得是從哪天開始,平凡的日子開始有了一些小小的不同。

前段日子的某一天,當我和大家在院子裡打羽毛球時,不知怎的,從院子側邊不知何處傳來一陣陣煙霧,白色的煙霧沿著旁邊的瓦片屋頂一點點散入我們的視線,進入我們的嗅覺。那味道自然是不用說,我們只有放棄打羽毛球,進入房間裡躲避這神秘的煙。但是不一會兒,煙慢慢的消散,大家也不再悶在房間裡,出來繼續我們的羽毛球運動。但好景不長,剛出來不久,那惡魔的魔爪般的煙霧再次隨風飄來,我們只好再進屋,只是這一次,我們沒有在出去,煙霧也沒有再消散後再出現。

雖然大家都很好奇,但這事畢竟只出現一次,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可事情並沒有我們所想像得那樣偶然。第二天,依然是在打羽毛球時,那一團團的煙霧再次踩著鄰家房頂上的瓦片慢慢的飄來了。之後的好些天,我們的歡樂的休閒的運動時光就這樣一次次被這魔爪破壞。終於,再也忍不住好奇,詢問了外婆,只是她卻沒有回答我,大概是我沒必要知道的事吧。之後的好幾天我都沒有對這件事再多說什麼,但正因為如此,我那顆好奇的心卻更加按耐不住,越神秘的東西,我就越會想要知道。最終,憋悶了好幾天的好奇心還是突破了重重障礙。因為某次在煙霧出現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表妹的一句抱怨這煙霧的話,我心想,表妹每天在這邊吃、住、玩,應該知道不少這邊的訊息,或許她是知道這煙霧的來源的。

我一問她,她的說話聲就突然變小好些分貝。她拉這我走到了走廊的另一邊,也就是煙霧起源的那一邊開始小聲跟我的講起了這煙霧的來源。原來,這是那個住在那邊一個土坯房的老人燒柴所散出的煙。只是,現在這裡難道還會有人用燒柴做飯?當然沒有,表妹說,因為這間土坯房是另外一家人的,並不屬於這個老人,老人已到將壽終正寢之年,卻沒有家人在身邊,總是每天以撿垃圾為生,在這間簡陋的小屋生活。那家人擔心老人會死在他們的這間小屋,就執意要將老人趕走,要老人到他的妹妹家住,雖然老人並未與他的妹妹不和,但依然不願意搬走,固執的要留在這間破的不能再破的小屋。那家人的態度令他惱火,每當他受了氣,要發火時,就燒柴放煙。

聽著表妹的講訴,我開始回憶起以前關於這位老人記憶,卻發現實在是少的可憐。雖然老人的小屋離外婆家很近,但我對他的記憶卻只有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還在上國小的我,每天放學上學都是自己一人步行。在經過某一段路時,偶爾會看到老人和一個叔叔坐在送煤球的小車裡。如果是以前,我要給他冠名,那必定是送煤球的老人。只是現在,煤球叔叔不知多久未見,更不用說老人與煤球之間還會有什麼聯繫。只是說到老人以撿垃圾為生,我倒想起幾天前,我和家人散步時,在某個小巷的角落裡,看到老人用他本就痀僂的矮小的身體將腰彎下,在垃圾堆里尋找能給他換來吃食的廢品。

我不知道是怎樣的信念讓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如此簡陋的窄小的小屋中靠撿垃圾生活,我只知道從我知道有他這個人起,他就一直是住在這,一直是一個人。或許,他是不想寄人籬下,又或許在這個小屋裡有他背後的故事。

一個這樣老人,他的孤獨我體會不到,小屋的故事我也無從知道,我知道的只是老人的心中有一份執念,支持他活在這個世上,支持他留在這個小屋。放煙只是他捍衛自己尊嚴和執念的方式,就算是死,他的執念也會讓他留在這間充滿他回憶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