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他的大手

又下雨了。

下雨的時候,總會有一雙大手拉著我在陽台的窗戶邊,一個一個地數著,看看街上有幾個大笨蛋不打雨傘又不穿雨衣地在雨中淋雨,然後,一起大笑著喊他們一聲“大笨蛋”。

那雙大手,厚重而寬大,有些指縫還布滿厚厚的老繭。然而這雙寬厚而粗糙的大手,卻伴我度過了多少兒時的春夏秋冬。外公的這雙大手,令我至今難忘。外面的雨絲飄飛,思緒穿過細密的雨點,穿梭到記憶中的那個夏日。

盛夏的驕陽毫不留情地焙烤著大地,寬敞的柏油馬路上只有幾輛飛速行駛的轎車,幼小的我被外公的大手拉著,乘著公車來到一座鄉村。

鄉間的小路上塵土飛揚,幾間房屋一座緊挨一座,幾位農民忙碌的身影在碧綠的田間移動。

我正看得出神,外公忽然抱起我,用手指向遠處,“看,乖孫女,那是什麼?”我的目光沿著外公的手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塊瓜地呀!”圓圓的西瓜挨在一起著,綠色的葉和藤互相纏繞著,瓜皮上那一條條彎曲的條紋襯得西瓜更加飽滿。這盛夏的驕陽早就把身體的水分掠奪去了,大汗淋漓,口乾舌燥的我此時怎會不流口水呢?外公看見我這饞樣,笑了笑,說:“走,我們去外公的朋友家,給你摘個瓜吃去!”這時我才發現瓜地旁有幾個農民模樣的人正朝我們揮手。

三步並作兩步來到瓜田旁,我聽著那寒暄,心卻飛到瓜地去了。良久,外公才拉起我的小手,說“走,我們摘瓜去。”我笑了,點點頭,跑進了瓜地。外公緊跟著我到了瓜地里。我抱起一個大西瓜,直流口水。外公哈哈大笑,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我的頭:“你真是個小饞貓,把瓜放下,”外公說著,把我抱著的瓜輕輕放下了,“你呀可以先拍拍瓜,聽聽聲音嘛,確保瓜熟了,好吃。看,這個瓜就好……”整個下午,外公用他那粗糙厚大的手摘下圓滾的西瓜,笑著遞給我。我抱著接過那雙大手摘下的西瓜,笑得很甜很甜……

“嘀答答,嘀嘀答……”窗外的淅淅瀝瀝的雨聲拉回我的思緒,那一雙大手突然消失了,驀然感覺臉上有所異樣,用手一摸才發現原來我早已淚流滿面。

外公的手,那么遙遠又那么真實,猶如就在身邊。那雙大手,為我接過書包,為我磨米粉,為我買糖果,帶我去坐火車,陪我放風箏,那一雙厚厚的大手,承載著外公那厚厚的,重重的卻又不善言表的濃濃的愛。

雨聲里,又看見,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外公從窗戶里探出頭,明亮的呼喚,慈愛的笑還有那雙熟悉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