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說我很懷念

軍訓,這並不是第一次。我至今還記得國小五年級軍訓半夜集契約學們手忙腳亂甚至蓬頭散發地從寢室衝到操場,記得踢正步時被教官訓斥的羞愧模樣,記得離開軍訓時同學們哭花了的臉……我才不會說我一直都很懷念。

早晨4:30,在鬧鐘瘋狂地催促下起床,躡手躡腳地走出寢室,極快地洗漱,在晨曦的微光下走向學校,經過整整一個上午的長途跋涉,我們這群懵懵懂懂的孩子闖進了軍營。

這裡的天很藍,雲不多,有大片的草地,陽光極其慷慨地將它的熱量發散給我們,真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可是等到了訓練,我們就不這么想了。站著軍姿,教官站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們一動也不敢動,還要不停注意自己是否按照教官的嚴格要求,兩腳尖分開60度,抬頭挺胸收腹,手指緊貼褲縫線,大拇指貼於食指第二關節……沒過多久,腰酸背疼腳發麻,臉頰被太陽烤得發燙,感覺細密的汗水逐漸凝聚成汗珠,然後從背上緩緩滾落,細碎的頭髮也被汗水沾在了額頭上,身上迷彩服的顏色逐漸變深,再慢慢變白。不知過了多久,腳掌已經全麻、再站著也沒什麼感覺了,教官下達了原地踏步走的命令,原本寂靜無聲而整齊的隊伍立刻變得七零八落——站了這么長時間的軍姿,兩條腿早已僵直,此刻一抬腿同學們紛紛哀嚎出聲,而教官卻露出一臉瞭然和滿意的笑容,“我當初也是這樣,你們多站站就好了。”再多站站?我們向教官默默投去了不滿的目光。

三天后,我們的“好日子”到頭了——一種叫做“正步訓練”的可怕項目開始了。教官在地上拉起兩根細線,一臉嚴肅地告誡我們要把腳踢到這個高度。線上兩邊列好隊,哨聲一響,我們抬起左腳,定住,看起來似乎很不錯,可惜,10秒以後,腳部高度出現了明顯的分層現象,並且伴隨著不停地上下搖擺,教官在一旁則大搖其頭,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你們給我繼續定著!真是教不了你們了,再教你們我要折壽兩年。”然後大家的表情都是一致的哭喪著臉。不知是誰提議,總之我們開始非常大聲地唱歌,從字母歌到《外婆家的澎湖灣》再到國歌,總之能想到的歌我們全都唱了一遍,教官則抓著帽子、一臉無奈地看著我們:“唱‘起來’你們的腿就不能再起來一點啊?笑,還笑!你們用的是黑人還是雲南白藥,給哪個廣告打了公司啊?”我們一愣,繼而笑作一團,又一句經典語錄誕生了。

搞好了正步動作,我們開始整體練習。班旗的桿子斷了,兩位教官各拿了一截,教訓我們時總忍不住拿著棍子向我們揮舞,感覺與猴哥打妖怪十分相似……腳砸在地上的聲音“噼噼啪啪像放鞭炮一樣”,手“想怎么擺就怎么擺跟雞爪一樣”,頭“擺得和吊死鬼一樣,幾十年沒吃飯了”,就連佇列都被教官犀利地批評為“要么可以開和諧號,要么連螞蟻都擠死”,總而言之,我們的動作被教官批評得一無是處。年輕氣盛的我們雖嘴上不說,心裡卻是大大的不服氣,訓練時腳再酸也拚命堅持,一心想證明給教官看看。等在會操後拿到第一名看到教官滿意的笑臉才發現,我們的年輕氣盛可是被教官好好地利用了一把啊。

回到學校,竟有一種恍惚的感覺,我們入學三個星期,但這第四個星期的軍訓卻留下最鮮明的記憶:碧藍的天空,永遠艷陽高照的天氣,同學們發白的迷彩服,沾在臉頰上的濕漉漉的頭髮,教官一臉無奈的表情,獲得好名次後歡笑的臉……我們有過抱怨,有過牢騷,有過失落,但是我們從來不曾放棄,在艷陽下堅持著我們的目標,晶亮的眼眸里是對同學的友愛、對榮譽的追求和對未來的憧憬。

我才不會說我很懷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