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白駒,在彼空谷

你穿過九月的河水踩著四月的薔薇而來。

你帶著十二月的雪和五月的風。

你的眸子像鹿一樣濕漉漉的,溫潤地看著我,熱烈而渴望。你在山谷的正中央,憑藉月光皎皎灑滿你肩頭。你的聲音清冽明亮,背脊清俊挺拔,與我想像中的你一模一樣。

我有一個夢想,在山谷的正中央。

我向你的方向奔去,穿過大片大片的陰影,應和著你的邀請,我跨過枯黃的葉子和衰死的殘根,枝幹連綴,晚風吹著樹葉颯颯作響,它們落下來,飄到我發頂。巨大的黃色月亮,把流動著的光芒均勻地塗抹在黑暗的茂密樹林裡。我的雙腳踏過泥濘的濕地,褲腳沾滿泥土。

毫無徵兆的大雨把天空淋得漆黑,我跌倒在沼澤中,狼狽不堪。周圍是濃的化不開的深夜,我雙手無力地向四周抓去,只是抓到大把大把的空氣。我挽起褲腳,奮力將自己拔起,重重地摔在土地上。我看不清周圍的景物,辨不明該走的路,我不知掙扎了多久,直到東方破曉。

灰濛濛的天氣,灰濛濛的雨水,沉重而壓抑。樹木停止抖動,開始沉睡不醒,雲層的背後有閃耀的金光,我的手上有無數傷痕,想必身上也一樣。嘴角破開,腥甜的氣息衝到口腔里,難受極了。你離我那么近,又那么遠,我癱倒著,再也不想站起。青綠的葉子向(像)飛舞的蝴蝶,前方有一汪小湖,湖水像矢車菊一樣藍的發亮,我再沒有多餘的力氣走下去。算了吧,我想,停下來。

我又看向你,陽光籠罩著你,溫柔至極,把你的鬢毛鍍上柔和的光輝。你琉璃一樣的眸子折射出微芒。你搖搖尾巴,繼續無聲地守望。我吃力地爬起,繞過湖泊,翻湧的湖水帶來冰涼的氣息,我快跑起來向你奔去,飛鳥低低擦過我髮髻。

我兜兜轉轉,一路風塵僕僕,遍地荊棘,不知搭上多少時光才終於找到你。

馥郁的芬芳,青草的香氣,蒼藍的長空有懶懶的浮雲,我和你對視著,不過是幾步的距離,我的眼裡忽然湧上了大片大片的霧氣。

這就是夢想了。我走向你,你俯下身,任我撫摸你柔順的毛髮。

我跋山涉水為你而來,你贈我清風明月與花香。我拂去手上的灰塵擁抱你。你帶著我,越過連綿山巒,穿過清澈潭水,向遠方。

我們都沒想是否會成功。

既然選擇了遠方,那么我便同著夢想,只顧風雨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