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海棠花飛時

這邊花開,那邊花落,又是一年海棠季。

海棠開得正盛。剛抽出的新葉兒將枝幹綴得綠茸茸的,從中擠出一兩簇白淨的花束,每束上都有三四朵,放肆地綻著柔軟並且無暇的雪色的花瓣,緊緊地擠在一塊兒,真的像簇擁在一起的活潑的少女。這純白色的海棠,立在這一大片紅的粉的中,確顯出了幾絲不同尋常,少了幾分妖艷,卻多了幾分淡雅,幾分清純,幾分親切。

蜜蜂還未來光顧,賞花兒的人便提前嗅到了花香。清新的植物氣息中透出些許的甜味兒,與春日的融融暖陽匯在一起,乘著微風想飄向更遠的地方。

風也愛這些花兒吧,不然為何要拮取這片片的花瓣呢?每當風兒吹過,總會有零零星星的花瓣翩翩落下,飛成一陣花雨,不過多久,地上便積了厚厚的一層花瓣。即使是落花,也那樣嬌弱柔軟,使人不忍心去踩、去踏。

這是樹園裡唯一的一棵白海棠,每位過客都會為它的獨一無二而止步於此。我也是這裡的常客,無論是春暖花開,還是落葉翩翩;無論是晴空萬里,還是陰雨綿綿,我都會坐在樹下,呆呆地看天。來這裡,為景,也為情。

夕陽在天的盡頭頑強地掛著,把大半邊天暈染成了玫瑰色,幾朵火紅的小雲軟踏踏地趴在太陽周圍,有些顯眼。趴在樹下軟綿綿的花瓣上,我想起了小米。

我和小米,在海棠花開時相識,在海棠花落時相離。六歲那年,我在這棵白海棠下遇見了小米,兩個人成為了摯友。幸運的是,我們的緣分將我們分在了同班;然而不幸的是,六年的小學生活之後,十二歲的我們,將因為小米的離開而分別。走之前,小米在這棵海棠下告訴過我:"等著我,我會回來。"

三年,三年內,除了白紙黑字的書信往來之外,我們連電話都沒有通。我一直在等,等著小米兌現承諾,等著小米回來,然而等了三個三百六十五天,卻直等到了寥寥幾筆信語。

"小米,你還會回來嗎?"我望著遠方的天,竟不知已將心中所念脫口而出。

忽然間,腰間被一雙手抓到癢處,我習慣性地翻過身,猛然找到了三年前的感覺,有些驚愕地回頭,看到白色的海棠樹下,小米熟悉的笑臉映著紅紅的夕陽,在落花中燦燦地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