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手柔情,蕙質蘭心

母親從小在山裡長大,生活的磨難使她練就了一身風風火火走江湖的辣妹子性格。母親喝粥,像喝水一樣,兩三口就喝了一碗;母親織布,織布機咔嚓兩聲,完美的線條立刻成為了那塊麻布的一部分;母親擔柴,一根扁擔,前後各幾十斤的柴條輕鬆上了她的肩膀,山上留下了她疾步如飛的腳印;母親建房,不過幾天,磚頭就整齊有序的立成一面漂亮的牆。

母親頭腦靈活,反應快,每次她在總結會上發言,都不用拿稿子,也不用怎么背誦。她只要列好提綱,回想著以往工作的種種情況,就可以在會上口也不停,水也不喝,口若懸河地講上一個多小時。

母親的手是雙巧手。縫衣服,穿針引線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些扣子,只要定好了位置,便看也不看,憑著手感,來回穿梭,不到一刻鐘時間,便縫好了一件衣服的紐扣;包粽子,迅速準備好所有的材料,先拿起兩片粽葉,兩頭倒轉,再相疊,彎成漏斗形狀,手抓一把糯米,流水似的鋪在葉子的最底層,以此類推,鋪了好幾層,再拿幾片粽葉裹成漏斗型,拍拍厚重的糯米,左右上下相折,用繩子快速捆緊了粽身,一條長方型的粽子便在幾分鐘內做好了;用縫紉機做衣服,閉著眼睛穿好線,兩頭拉平拉緊,雙腳踏在腳踏上,幾時停,幾時轉彎,幾時回針,位置是否正確,卡了線如何處理,她都胸有成竹。幾乎每做一件事,都像庖丁解牛一樣,爛熟於心。

母親,每每工作或做家務做針線活,都是巧而快的。可是她學織布之前,是仔細地觀察過外婆許多的動作技巧;她第一次發言之前,體味了多少次館長的發言技巧、表情、用意、節奏,人際關係的複雜微妙,她是從旁學習,從旁觀察,也親身體驗過這給她帶來的壓力和痛苦。

她包粽子、縫扣子、做衣服,不知自學了多少回,沒人教,沒有書本,一遍遍的摸著石頭過河,在黑暗中跌倒又爬起,不知失敗了多少次。

節奏的背後,是母親的勤奮,細心、不怕累,不怕受傷、流血的精神。生活,於人,本來就是一件最難的事情。做事做人,並不是一開始就能做到最好,是要經歷無數的試驗與失敗,有恆心、有耐心、有毅力才能做得比別人出色。

節奏的背後,是時代對母親的考驗。在她小時候,日子窮得不得了,肚子餓得咕咕叫,是生活的艱難迫使母親改變自己悲苦命運。剛進大學,母親什麼也不懂,對城裡姑娘們的浮華生活,她很不習慣,她只能迫使樸素的自己去適應她們的習慣。在工作中,單純的母親在複雜的人際關係中撞得頭破血流,迷茫與痛苦中,她選了向前挺進,而不是退縮。母親是一個很有危機感的人,幾次的升職中,她都努力表現,而且都成績出色,像頭牛一樣埋頭苦幹,擔心如果不升職,就會被淘汰。家裡的事務,其他人不肯乾,絕大多數都是她乾。母親熱愛生活,樂於幹活,喜歡包粽子做衣服,但又不是單純的喜歡,而是如果不乾,她就覺得空虛,不踏實,現在她老了,已經力不從心,可是她還是要咬著牙乾,不乾不行啊,我的身體不好,父親又好吃懶做。一方面被迫無奈,一方面是精神寄託的需要。

母親,她跟著時代的節奏走,跟著生活的無奈走,跟著兒女的健康幸福走,從來都沒有為自己著想,她付出了太多太多,而我,一直都依賴於她的我,是不是也應該跟著她的節奏走呢?在她工作的時候,幫忙煮飯;在她心累的時候,放一首歡快節奏的音樂與她一起共舞;在她悲傷的時候,為她拭去眼淚;在她被快節奏的生活壓得喘不過氣,壓得暈頭轉向的時候,為她柔柔肩,捶捶背,讓她舒服的在床上慢慢的聽著我講故事,然後沉沉入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