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著站立

四季里唯有秋天是一夜之間說來就來的,當樹上落下第一片葉子時,涼風吹起第一縷髮絲時,加上第一件薄衫時,改飲第一杯熱茶時,嘆第一口氣時……

秋天樹上枯黃的葉緩緩欲墜的姿態令人駐足。它們總是在落地之前做著垂死的掙扎,至少再做一個優雅的後空翻或是轉個圈,才甘心為人們腳下那不經意的一聲脆響。那是一種有所堅持和追求的美感,像人生。

因為一次意外我失去了雙腿,失去了生命的支柱,沒了憧憬,沒了嚮往,似乎只剩下渺茫的明天。那種孤身淋塵時的寥落,那種看一段別樣人生逝去時的悸動,我的淚不止一次地掉落。秋日後的黃昏,父親推著輪椅中的我走在早已被落葉鋪滿的路上,我們都無語,只聽見樹葉掉落時的沙沙聲。“看見了嗎?”父親說,“每一片葉子都是斷了魂的,它們在離開母體後,做著掙扎,有的試著飛得更高,有的轉幾個圈,即使最後它們都是落地的。”我看看葉子,枯黃,飄零;又看看父親,不解,惆悵。“試著戰勝自己,站起來吧!”父親的聲音顯得激動而有力。“我能行嗎?”我的逆境,似乎想退怯這重新生命的力量。我退縮著,逃避著。父親拉著?我的手,用堅定的目光安撫我無助的心靈,說:“明白什麼是實踐嗎?失去了雙腿,並沒有什麼,只是取一種站姿罷了。無論你以何種方式站立,你都可以成為強者。一切都等著你去嘗試,只有實踐過才有希望的可能,你放棄了還有什麼呢?”

又是一陣涼風,葉子飛著,我想我是該站起來了,至少是從心靈上站起來。樹葉尚且明白什麼是實踐,什麼是堅持,難道我就不明白嗎?孩提時代的我,第一次的哭泣,第一次的站立,第一次的微笑,都是一次次的實踐與超越自我的過程,現在長大的我一定也能夠去試著站起來,試著拼搏,試著去追求自己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