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自我

“這女孩真乖巧,真懂事!”

聽著親戚朋友們的讚許,叔叔、嬸嬸心裡總是甜滋滋的,因為他們已經如願以償地把一個調皮任性的女孩培養成一個像綿羊一樣溫馴、像兔子一樣乖巧、像機器人一樣聽話的“好孩子”。他們說一我不會說二,他們叫我往東我不會往西,爸爸從此也就能安心地去工作了。然而,我心裡卻不是滋味,就是因為這乖巧,這懂事,使我失掉了理想,失掉了自我,失掉了獨立見解。

理想、主見我不是沒有,只是叔叔畢竟是叔叔,嬸嬸畢竟是嬸嬸,我對於他們來說永遠都是一個樂意完成任務的孩子,他們的話畢竟也是善意的。他們把我當做親生女兒一樣,讓我吃好的、穿好的,用心良苦,一片真情,那無微不至不得不讓我屈服了,我實在不想讓他們再為我操心,因為他們是沒責任照顧我的,然而卻超出了本分。為了不辜負他們,我什麼都不假思索地點頭,即使心裡無奈,也以笑相迎。

打那起,我不再撒嬌,不再任性,只是乖乖地做一個“好孩子”。至於衣著、髮型都已經慣於由堂姐來安排,交朋友、出外遊玩等都得看叔叔嬸嬸的表態了。就這樣,我的性情徹徹底底地改變了,同時也學會了“看風使舵”。別人歡樂,我跟著歡樂;別人哀愁,我跟著哀愁;跟活潑的朋友在一起就活潑,跟文靜的朋友在一起就文靜,就像一片無人掌舵的小舟,在人海里隨風飄蕩。

確實,這樣的我得到了許多親戚朋友們的讚賞,然而,卻受到了我自己的鄙視,因為我沒有做到真正的自我。我討厭別人虛偽,所以我就更討厭自己了。於是每時每刻都在自我反省,因為我實在不想失掉自我。

越是長大,越是為自己的虛偽而悲哀。因為只要有別人的存在,就不會有真正的自我。於是總希望獨自一人在家做自己愛做的事,獨自一人選購自己喜愛的東西,思想無時無刻不在獨自漫遊,無時無刻不在努力尋找失掉的自我。

夜深了,只有那來往的車聲。我獨自坐在窗前,體味著自我的那份孤獨。此時,才覺得真正擁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