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來時的路

千里戈壁,萬里黃沙,狂風獵獵,天地間瀰漫一片滾滾煙塵。“臣必使西域諸國,抗拒匈奴,不負皇恩!”我騎馬橫立,對著辭行的帝王慷慨陳詞。最後看了一眼身旁流淚的老母,不捨的妻兒,握著馬鞍的手鬆開一絲,又握緊,依舊絕塵而去。

已行進數日,沙漠裡那如火球般的太陽,依舊緊貼著沙漠的邊緣。地面上升起一片灰濛濛的沙霧。我舔舔乾裂的嘴唇,喉嚨中一陣嘶鳴。沙塵亦四面八方朝身上湧來,直欲把人活埋……一股無力感在心中瀰漫。是退,還是進?心中一片茫然,手中卻突兀飄起一陣幽香——是娘親縫的手帕。我不由想到了垂垂老矣的爹娘,想到了獨守空房的妻子,也想到了千千萬萬個為抵禦匈奴而妻離子散的家庭。那橫亘天地間如同猛虎的風暴,一瞬間便小了下來。縱有萬般苦難,怎阻我心中豪情?古道上,風煙滾滾,沙塵如天風海濤。一隊駝騎若隱若現,獨自穿梭在這無盡黃沙中。

“敵襲!是沙匪!”忽然,喧譁聲四起,影影綽綽的人影借著風沙包圍了駝隊。金戈聲四起,我執刀佇立,但沙匪的行為卻讓我詫異——一個面披黑紗、白髮枯槁的老者緩緩走到我身前,渾濁的眼睛裡是奇異的光芒。“你不能去西域。”他攔下我,冷然澀聲。“老先生此話何解?”略一思索,我止住蓄勢待發的同伴,問道。“大月氏已經同匈奴和解,你這一去便是死路。想一想吧,如果被囚禁幾十年,食草皮而生,你可還願意前去?”他沉聲喝道,聲音里壓抑不住憤怒。“老先生多慮了,若能保疆衛國,雖殞此身何懼?”我只是微笑。緊接著是一陣長久的靜默。老人緩緩取下了臉上的面紗,那是一張疊滿皺紋、飽經滄桑的臉。“你是?”“我是你,張騫!”我一臉驚訝,不禁問道:“大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你一愣,身形消失在空氣中,半晌後,一陣笑聲傳來,驚飛遠去的雁群——“那是英雄該去的地方!”我心頭一顫,頓時恍過神來,原來是一場夢。

回首來時的路,我的內心頓時變得更為強大。縱使前方有漫天的風沙,縱使命運會出現常人難以忍受的苦痛,但我依然會前行,我的生命之花就應該開放在大漠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