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那片土地

沒有什麼痛,能比得上遊子在外的思鄉了。

在人生的方圓里,有那么一格,被一種叫故鄉的情愫所占據。注定要咀嚼,品過後,留在心間的是一抹苦澀的味道。味兒許久也不消退,而是騎在時間的背上,一分一分的擴散,擴散……

在有些時候,遺忘是必要的,也許它是一劑良藥,我不時地在心底對自己說。可遺忘什麼呢?難道要我忘掉哺育我的那片土地?可那片土地上,有我至親至愛的親人啊!在臆想的瞬間,我都能感受到來自他們的溫暖。母親的愛憐,父親的慈祥,還有諸多親人的關懷,已不止一次在我心底閃現。的確,我生命中最初和最美的部分拋灑在了那裡。生命的家宅,記憶的歸宿,這種生命中同來俱在的情思,能那么輕易地忘掉嗎?愚鈍的我,怎么也做不到。

雖然已經踏上了一片新的土地,周圍依然有那么多和善的面孔,接目觸到的是學長。同學友善的眼神,這一切,在長稅,都叫我感動。於是,我的世界裡,又有了一些新的元素給填充。然而故鄉,終究是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在心靈的壁旁依然牢固地存放。

也不知道有多少次,恍然間,我又回到了故鄉。故鄉的雲,依然是那么淡,淡出了禪意,回歸的那份意蘊在心頭暖暖地流淌;故鄉的水,依然是那么甜,沁入了心脾,給自己乾涸的心靈重新注入了那一絲希望。更親切的是故鄉的人,樸實的面龐,永遠掛著那和善的笑容。熱情地打著招呼,報著平安,托著希望,就好像我是一位凱鏇的英雄。可能,在他們的心目中,不管社會給予的地位是什麼,甚至是乞丐,只要你是從這片土地走出去的,回來後就是英雄——親人心目中的英雄。他們的心不帶一絲功利色彩,純樸的可能會讓都市人吃驚。

還清楚地記得那片白樺林,那是我閒時去的最多的地方,一個人帶著一本書,悠閒地坐在草地上,在那裡,我認識了尼采。羅素,也知道了沈從文。費孝通等。在那裡,我聆聽了這些智者的聲音,受到了一次有一次的思想洗禮;在那裡,我知道了什麼是超人哲學,了解了西方哲學的發展軌跡,也在心底勾勒出了湘西的原始風貌,更接觸了“鄉土中國”這一沉重的概念。白樺林里,我也曾一個人靜靜地思考,思考自己眼中的這個世界,雖然,我沒能把人生的種種平凡。瑣屑。煙塵。矢溺。炊火。勞碌都頹廢卸去,卻也有在黑夜中太首猛然見星斗的那種感覺。思考過的人生,感覺到分外充實。於是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沉重的打擊後,我也能笑出聲來,以肅穆的心態來迎接下一個“宿命”與“輪迴”。

在人生的這條道上,是故鄉給了我理性,也給了我生命的裝潢。在人生的軌途上划過了二十年,僅有的閱歷也洗刷了少小的幼稚與無知。遠離故鄉方知故人在詩歌里所寫的那些思鄉的愁緒,並非儘是“強說”的裝點之辭,確是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雖未體會到“少小離家,鬢邊已白猶未還”的嗟嘆與憂傷。卻也品出了“此在這頭,彼在那頭”所包含的無奈與落寞。

我無法預測到自己以後的人生將何去何從,但我肯定的是,沒有什麼能改變心底的那份執著又強烈的嚮往與追懷。故鄉的一切將永駐我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