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家裡突然來了兩位稀客——兩隻善鳴好鬥的蟋蟀。
我對這兩隻小可愛是極其感興趣的。在法布爾的《昆蟲記》中曾把蟋蟀的歌聲描述為“昆蟲界裡最悅耳的歌聲”呢。雖然這使昆蟲界裡其他的音樂家都黯然神傷過。且蟋蟀又極其愛乾淨:住所總是被“房主”打掃得一塵不染。這么可愛的小精靈,讓我對它產生了強烈的好感。
我生拍怠慢了這兩位“尊客”,連它們的住處——一個珍藏已久的大葫蘆,我都親自擦拭乾淨;為了以後更方便我和它們接觸,我又用刀子在葫蘆的頂部剜了兩個“天窗”;聽說它們喜歡陰暗潮濕的住所,我便在葫蘆底部放了兩層濕土。萬事俱備,只等著客人們歡歡喜喜地搬入新家。
咦?客人搬了新家,但卻並不怎么高興,“咯哩哩。。。咯哩哩。。。”地大喊大叫,在宣洩著不滿的情緒。我慌了神兒,不知所措起來。爸爸觀察了一會兒興奮地告訴我,這樣的表現原來是因為兩隻蟋蟀在爭奪領域,一會兒一場蟋蟀大戰就要開始了,讓我瞧好吧!我期待地趴在葫蘆旁,屏氣凝神地觀察著它們。
顯然,這兩個蟋蟀不是一個家族的。一隻是圓頭圓眼睛的“油葫蘆”,綽號“小偷”:因為它的頭很圓滑,一雙圓眼睛也骨碌碌地轉個不停,貌似在打什麼小九九,讓人誤以為它是做小偷小摸的。而另一隻的腦袋是扁平的,銳利的眼神凝視著前方,似乎在斟探敵情,那姿態就如同一個威風凜凜的警察一般,別提有多精神了!因此,它的綽號就叫“警察”,學名“棺頭蟋蟀”,和它的頭倒也貼切。
一場精彩的“警匪大戰”在漫長的兩分鐘等待後終於拉開帷幕!只見兩隻蟋蟀豎翅以對,異口同聲地發出長節奏的鳴叫,似乎在警告對方“這是我的地盤,你休想入侵!”見對方不予理會,又各自踏向對方一步,圓頭頂著扁頭,各自張開鉗子似的大口,互相掐咬,時不時地用腳踢,觸鬚來回掃動搖擺著,那場面簡直就像一場蓄勢已久的兩國戰爭!
滾打了兩三個回合,似乎是平局,兩隻體力透支的蟋蟀有各自退後一步,貌似在講和。趁這個時機,我把準備好的食物放了進去,兩隻蟋蟀卯足了勁,來了一個完美的蟋蟀式跳躍,輕盈地落在葉片上,大口大口地咀嚼美食來。
過了兩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時,耳邊不斷傳來那淒涼、哀傷的鳴叫聲。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大概是時間長了,蟋蟀也想念麥田了吧。不然,怎會叫得如此悲戚。我心裡放不下警察和小偷,起床打開葫蘆看看裡面的情況:警察躺在葫蘆的內側,前須濕地耷拉在濕地上,已氣息奄奄。而小偷,則不斷地哀嚎著,圓眼睛已失去了前日的光輝。小偷旁邊是新鮮的草葉,一動未動——它們今天早上就絕食了。起初,它們曾不斷鳴叫、抗議、跳躍,試圖逃離束縛著它們的葫蘆,那一次又一次的升高、降落,那頑固的毅力,讓人心疼,讓人不忍。於是我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早起,我就把蟋蟀放了,放在了沾滿露水的草叢裡,那裡或許不是他們的故鄉,但我相信它們,一定會過的很好,因為它們是自由的,它們喜歡自由。蟋蟀興奮地向前方跳躍……我祝福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