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爺爺一路走好

2024年5月21日,我一生永遠無法忘記的日子。下午兩點零五分,我心愛的爺爺離開了人世。我沒能見到他的最後一面,當我得知這一噩耗時,他已經躺在殯儀館遺體接待室冷冰凍的床上。唯一知道的,是他走時沒有痛苦,十分安詳。

爺爺很愛我。在我剛剛滿月的時候,動了一次小手術,但是因為年紀太小,手術可能會有風險。奶奶告訴我,在我從推進手術室那一刻起,僅僅十幾分鐘,爺爺在走廊里來回踱步,急得焦頭爛額。而手術過後,爺爺才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

在我的國小,問問我的爺爺是何許人也,所有的老師同學都稱讚有加,他是當之無愧的模範爺爺,更是一位模範丈夫,從學前班起,一直到國小五年級爺爺做靜脈曲張手術,整整六年時間風來雨去,不管天氣多么惡劣都準時在校門口接我與在國小當老師的奶奶。早上送我去學校,中午給我送飯,晚上接我回去,為我背書包,風雨不誤。我愛我的爺爺,勝過愛父母。

爺爺長的是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小眼睛,我小時候很調皮,(我知道就算我多么調皮爺爺也會原諒我)總是對爺爺說;“爺爺的眼睛最小!”爺爺非但不會生氣,反而會笑呵呵的拍拍我的屁股,笑罵道:“兔崽子!”而我總會靈巧的躲在一邊,嬉皮笑臉的說:“爺爺小眼睛!爺爺小眼睛!”而如今,再次走進熟悉的家門,屋裡空蕩蕩的,那縈繞心頭的歡笑,也只有在夢裡才能見到。

爺爺得了萬癌之王胰頭癌,查出來時,已經是晚期了。這是一種沒有治療方法,無法用藥的癌症。除了疼痛難忍時打一針杜冷丁,其餘二十四小時都要輸營養液,筆直地躺在病床上。記得2024年初時,爺爺總說他為力翻江倒海的難受,還說不清到底是哪裡疼。爺爺重病手術時我們上網查了,這種癌症的初期就是這種說不清的疼,而我們都忽略了。

這種癌症從手術開始到生命結束只有半年時間。而醫生告訴我們恐怕很難活滿6個月。生命的盡頭,可能會肝臟破裂,吐血而亡。且,可能性極大。

我永遠記得六歲時玩過一個小遊戲,叫做人品測試機,輸入自己的名字,再測驗,會得到一個分數和一條評語。我不加思索的輸入了爺爺的名字,竟打了全家最高的98分!評語是,“您真是當代的活雷鋒啊!”當我把這個訊息告訴爺爺時,他笑的合不攏嘴,不住地說;“是啊是啊,善良的人都長壽啊!”

可是,爺爺,善良的人未必長壽啊!你只在醫院住了二十天就走了。拋下所有病痛的折磨,拋下所有的悲傷和難過,同時也拋棄了幸福,拋棄了快樂,拋下了你深愛且深愛你的孫女和家人靜悄悄的離開了這個你生活了66年的家!

爺爺……

你不是答應我等你70多歲的時候我放學了陪你一起散步嗎?

你不是承諾我每周多包胡蘿蔔肉餡的包子給我送來嗎?

你不是說我小升初成績考的比他的老朋友的孫子孫女都好,要等我中考再風光一把嗎?

你不是告訴我要上大學,看我穿博士服嗎?

你不是答應我,等我暑假假就教我大提琴,還笑著說以後要好好教我鬼哭狼嚎五音不全的歌了嗎?

你不是教導我,人要誠實守信,“人無信不立”嗎?那你怎么沒有遵守承諾。自己先走了呢?

什麼承諾都架不住時光的流逝。轉瞬間,花落人亡,人去樓空。

再次走進這個房間,窗台上那月季花靜靜地立著。四五月前,你還拎著水壺,戴著老花鏡研究花肥的使用說明,哈著腰,用小鏟子小心翼翼的上肥,小心翼翼的澆水。爺爺,放心吧,水已經澆過了,花肥奶奶也幫你上了。現在那月季已經打了四五個骨朵、只是再也見不到那個弓著腰,瞪著眼睛的老頭樣子了。

看著陽台上那一把大提琴,我已經默默流著淚,一遍遍擦拭過了,琴弦早已經上過松香,同你心愛的小提琴、二胡、一同放在琴套里,擱在了衣柜上。琴早已經失去了光澤,也再見不到那一邊翻著厚厚的琴譜一邊哼唱的那個忘我、陶醉的身影了。

你藏在地板下的那包工具,姑姑給你留下幾個你用著最順手的工具,其餘的連同裝載著童年的回憶的那輛腳踏車,一同送給了給你辦葬禮,你最信任的朋友們,他一定會像你那樣倍加珍惜的。

5月21日,從這一天起,爺爺,你不會再有痛苦,不會再有悲傷,你去了天堂,去了天上人間享清福去了。爺爺,一路走好,孫女永遠為你祝福,為你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