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溫暖的日子

時光如春水般緩緩的流著,時而驚起歲月的漣漪,它總是不停的在婉轉,在停留,同時也歡笑著。但——無論如何啊,溫暖的時光總是趙耀這人們內心最黑暗的那一處。

我的小叔,是個窮人。二十多歲的男人,帶著他生病的第二任妻子來到我家。在家裡小輩眼中,他一直是個寒酸而且扶不起的阿斗,一個終年奔波在各個地方的打工仔。曾在風清月朗夜,我和他坐在老蘇聯樓前,樓下的操場旁有一棵高大的梓樹,地上落了柔弱粉白的花朵。我便泡茶給他喝。他笑著對我說:“你啊,這小杯子給我喝,簡直就是牛嚼牡丹。以前在工地幹活時,搪瓷大茶缸才合適。”我只是笑笑,不說話。

我只想和他聊聊天,讓他別看清人生的滄桑,讓他別放棄生活的愉悅。可他並沒我想像中那般脆弱,他是唯一一個將所有貧困帶來的不方便轉化成快樂的人。他還教我被《詩經》里的“維桑與梓,必恭敬止。”當時根本不知道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只是那樣的發音通過不斷重複印在了腦子裡,直到這次看到這個作文素材,這段記憶又重新浮出歲月的水面。

記憶里有一張照片:溫和的陽光灑滿水面,小叔一身紅白相間的校服,悠哉自在地坐在石雕扶欄上,側身抱著一把吉他,髮絲烏黑細軟,映著陽光躍著淡淡光暈,一張青澀的少年面容乾淨清秀,幾年光景過去,身旁垂下的柳枝依舊在照片上綠的人心軟。怎么看,這個初入大學的少年,都不會是今天眼前這個麻將機檢修師傅。可是記憶總是那么深刻,深刻到他曾一臉唐突、爛醉如泥地倒在地上時,我也總能想起這般清秀淡然的少年模樣。

大學被退學;家裡找的工作永遠乾不長久;外出打工多年無一分積蓄;偶爾還需兄弟姐妹救濟。一個多么無用的男人。

我媽從最後提起他時從未說過他無用,也沒有提起他退學,說的是:“他一直都很孝順,無論長輩是否對他好。”大概亦是如此。

即使偏離了理想軌跡,也可以活的多姿多彩。感謝那段溫暖的日子,永存於心。